“趙將軍，”我喊住他，“你不等孟將軍了嗎？”
趙翰揚的臉頰凹陷了一下，“天堯與我隻是在府外相遇，並非相約而來，自然也不必相約而去。”趙翰揚說完繼續邁開步子。
我上前追了一步，“趙將軍是要進宮嗎，不如和奴婢同行。”
趙翰揚轉過身，生硬地說，“我要回將軍府，和林承禦並不順路。”
“可奴婢還有事請教將軍，奴婢願意去將軍府小坐。”
趙翰揚聞言目光驟深，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看來林承禦不是為吊唁而來的。”
我毫不含糊地說，“是為吊唁，也是為了逝者的清白。”
趙翰揚聞言緊張地望了靈堂一眼，目光突然間變得深邃而敏銳，他鐵青著臉，丟給我一個跟我走的眼神，默默地讓我跟著走出呂府，朝皇宮的方向步行。喧鬧的集市上，吆喝聲和戲耍聲蓋過了我們的腳步，他的聲音隱藏在喧嘩中，剛好夠我聽見。“林承禦剛才的話，我實在聽不明白，但好像不是什麼尊重逝者的話，林承禦不像是搬弄是非的人，說這些話到底意欲何為？”
“趙將軍嘴上說聽不懂奴婢的話，可心裏卻跟明鏡一樣。拐彎抹角的話奴婢不多說了，皇後娘娘想要知道，趙將軍那日和張掌院一同趕往禦林園，是否為了守住呂宛娉的秘密？”
“皇後娘娘怎麼會認為呂宛娉有秘密呢？”趙翰揚不答反問，我更加肯定他知道內情，隻是他還不能確定我們知道多少。
“皇後娘娘執掌後宮，呂宛娉想要瞞天過海，那是不可能的。坦白跟將軍說，皇後娘娘已經知道呂宛娉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你說什麼！”趙翰揚一下抓住我的胳膊，瞪著我的眼像要噴出火來，周圍的人朝我們看過來，趙翰揚拉著我進到一個拐角的胡同，壓低聲音說，“呂宛娉懷有身孕？”
“趙將軍不知道？”我看著他驚詫的模樣，不像裝出來的。趙翰揚鬆開手，慢慢轉過身背對著我，陷入沉默和深思。看樣子，他和我都知道些對方不知道的，沉默和深思，他分明是在懷疑誰，甚至是已經知道是誰，卻猶豫要不要說出來，於是我提醒他說，“奴婢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一步，趙將軍如果知道什麼，還是說出來為好。”
趙翰揚聞言猛地轉過身，“這一定是歹人所為，畜牲！”趙翰揚握緊拳頭，擺出要揍人的架勢。
我心裏微微一驚，他猶豫了那麼久，最後卻說出這樣一句話，可見是要維護那個人了。我知道多問無益，話鋒一轉說，“娘娘也是這樣覺得，所以才要奴婢來求助於將軍，雖然呂宛娉確因意外而死，但不能就這樣縱容了狂徒，焉不知宮中還有多少宮婢受其所害，娘娘仁義憫懷，絕不許同樣的事情再發生，必要揪出根源才算完。本來後宮的事不該驚擾將軍，但是太後把持後宮，娘娘又身懷六甲需要靜養，實在有心無力，能托付的，唯有將軍。”
我說這話時一直看著他，他的憤慨始終積聚在胸腔裏起伏不斷，短暫的沉默過後，他像是有了決定，斬釘截鐵地說，“我可以暗中幫娘娘調查這件事，但是請林承禦轉告娘娘，此事務必要到此為止，不能再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打草驚蛇，本將軍也無可奈何了。”
“好，奴婢一定把話帶到。”
“那就有勞林承禦了，告辭。”趙翰揚神色匆匆地轉身離開，那種想要掩蓋什麼的無措神情讓我想起了當日我在文秀閣撞破他與公主的感情時的情形，看來，他還隱瞞了很多，呂宛娉已死，我又知道了她最不堪的秘密，到底趙翰揚的隱瞞，是在維護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