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床頭櫃上的電話拚了命似的震動起來,安的心一沉,看過去,那是許墨的電話,她不知要不要接。
電話像是悲傷的孩子,那哭聲怎麼也止不住。
“許墨,安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救出了她,張良快死了,你們快來啊。”震破耳膜的聲音,一直傳進安的心髒。
她愣了數秒,才反映起那是江琳的聲音。
她說;張良快死了。
張良快死了?
“阿琳,是我,是安,我現在就快去。”安說著,便赤腳跑下了床。
那端的江琳沒了氣似的哭起來,哽咽著說;“就在當初住著阿瑾的那間病房,就在那裏。”
“怎麼回事?”許墨剛進來,便看見安赤腳沒了魂的樣子,到處亂撞。
“張良快死了,阿琳說他快死了,我們快去。”安睜大眼睛看著許墨。
阿瑾離開才不過三月,接著,難道都要一個一個離開麼?
在她之前?
“好,我們現在就去,你冷靜點,我們現在就去.”許墨抱起安將她放在一旁的沙發上,蹲下來,替她穿好鞋子。
這種,卑微的姿勢,給一個女子,穿上鞋子。
是誰說,愛到深處,便是卑微。
“我們現在就去,安,乖。”他拉起她,像哄一個孩子。
張良要死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希望不是那樣。
“阿墨,他們都要離開了,是不是就快輪到我了?沒有張良,微微怎麼辦?沒有我,你怎麼辦?”安的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目光透過車窗,看向很遠的地方。
許墨的心髒糾緊在一起,呼吸不過來。
她不在,他怎麼辦?
怎麼會不在呢?他該死,不該帶給她這麼多的困擾。
他聽見自己的靈魂在渴望與她的永遠,都在說,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直到,發白齒落。
看到張良的那一瞬間,安的血液靜止,甚至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阿瑾的死是讓她震撼的,此刻的張良,遠遠不是震撼二字可以形容的。
血肉模糊,一點也不誇張。
全身插滿儀器。
微微蹲在床邊,緊握著他的手,一言不發,見許墨進來,她說;“為什麼可以救出安,救出張良呢?”
她沒有一絲的譴責,隻是,為什麼救不出他呢?
安這才心下明了。
眼淚,嘩嘩的落下,原來,那一日,竟是訣別。
“你醒了?”張良虛弱睜開眼睛。
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微微,他笑了,十分滿足,那是他愛的女人啊,他看見了她的眼淚。
他伸出手指著自己的嘴上的氧氣罩,示意去掉它。
“你要去掉麼?不可以。”微微哽咽著說。
那是張良從沒聽過的溫熱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