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華說:“我看著紅梅她娘揣著東西又去了田支書家了呢,不知道這次紅梅能不能去紡織廠。”
孟若蘭說:“村裏好多人家都去田支書家了吧,我看田支書這幾天臉黑的很厲害呢。”
沈錦華說:“就是啊,這可真是一件難辦的事呢,名額給誰家都會得罪人。”
背著弟弟跟著沈錦華跟孟若蘭到壩塹上挖野菜的培茵說:“這件事情才不難辦呢。”
沈錦華說:“怎麼不難辦,那麼多人,隻有五個名額,就算是去抓鬮都會被人說不公平呢。”
培茵給弟弟揪了一段柳條,教著弟弟把柳條甩來甩去的玩,看弟弟玩的高興了這才抬頭跟沈錦華說:“可以給條件合適的出一套題,讓他們考試啊,擇優錄取,誰的分數高就讓誰去,去不了的也怨不了別人,誰讓你上學的時候不好好學習了,現在可是新社會,誰都能去上學,單看你愛學不愛學,再說了,新時代的工人階級要還是大字不識的睜眼瞎怎麼建設社會主義國家?工廠的那些儀器設備你要是不認識字能行嗎?還有那些圖紙,你要是連最起碼的字都不認識,怎麼去工作?”
孟若蘭若有所思的說:“還別說,培茵說的還真是有道理呢。”
殊不知,三個人的談話讓在壩塹旁邊的果園裏幹活的村裏的一個幹部聽見了,覺得還是人家沈省思家的孩子懂得東西多呀,聽聽人家說的,新時代的工人階級,那得會使用儀器設備,會看圖紙,不行,得趕緊的去跟田支書說說這件事情,這幾天田支書就沒個好臉色,自己要是幫著田支書把這件事情辦好了,還能落個好呢。
田支書聽了村幹部的建議,想了很久之後通知符合招工條件的家庭晚上開會,於是,那天晚上,沈家村的人再一次的感受到,知識的重要性。
會議是在村裏的倉庫舉行的,大大的倉庫夏收秋收的時候放糧食,天冷的時候就用來開村民大會,一張長條桌上放著一盞明亮的汽燈,村民陸陸續續到的時候,村裏的幾個幹部包括田支書已經在桌前就坐。
等到都到齊了,田支書說:“今天找大家來開這個會就是為了紡織廠那五個名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咱們村隻有五個名額,雖然少,在咱們公社也算是比較多的村了,這還是我舍了這張老臉給村裏的孩子們謀的一條出路,不管是誰家的孩子,去了紡織廠一定要好好的幹,幹出個樣子來,別讓人家說,咱們沈家村出去的是孬種。”
下麵有個人說:“田支書啊,您說了這麼多,趕緊跟我們說說誰家的孩子能去啊?”
田支書說:“至於誰家的孩子能去,我說了不算,你們說了也不算。”
有人奇怪:“拿誰說了算啊,田支書啊,您就別賣關子了,趕緊的跟我們說說吧,要是我們家的孩子能去了,我得趕緊回家給孩子準備鋪蓋呢。”旁邊的人“哈哈”大笑,說:“看你那猴急的樣子。”
田支書等大家安靜下來了,說:“咱們現在是新社會了,工人階級是咱們的領導階級,新社會的工人階級那得是既有鬥誌也得有文化啊,你說要是大字不識一個,去了能幹什麼?咱們村裏就這五個名額啊,要是給了大字不識一個的孩子,去了之後隻能下死力氣幹活能有什麼出產頭?我呀還想著這次能出去幾個有能力的,幹好了以後好拉巴咱們村的孩子呢。”
田支書這麼一說,下麵再沒有做聲的,田支書接著說:“所以呀,這次誰能去咱們誰都做不了主,能做主的就是孩子們自己。”
下麵有個性子急的說:“田支書啊,你說孩子們自己做主,他們怎麼能自己做主呢?他們可都是十六七十七八的孩子呢。”
田支書說:“為了這次的五個名額,我決定給村裏符合推薦條件的孩子們組織一次考試,讓孩子們通過考試排出個名次來,誰考的好了誰就去,大家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下麵的人都沒有做聲的,田支書說:“你們也別怨自己的孩子上學少,為了還能多多讀點書多上點學,我做的那些事情大家可都看在眼裏,隻要是在咱們村的初中上學,我都給算一半的公分,要是能考到縣裏的高中,拿公分不說,我還每個月給糧食,鄉親們呢,孩子是咱們的未來啊,我做這些就是為了咱們以後能把日子過好了,你們呢,有的人家為了能多掙點公分,多省那兩塊錢的學費,硬生生的讓孩子回家幹活,這次呢就讓孩子們都來考試,考好的呢咱們就去紡織廠,考不好的呢也別喪氣,下了工可以再自己學習嘛,咱們村裏學校住著那麼些有文化的人,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問,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咱們還來考試,隻要好好學習了總能跳出咱們農村,總能有一條好出路的。”
偌大的倉庫裏一時沒了動靜,大家都在想著田支書的話,家裏有被自己硬逼著回家勞動的孩子的都有些後悔了,要是孩子能在學校裏好好的學習,這次是不是去紡織廠的機會就大很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