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後麵過來的,聽了個尾巴,再看看培軍肩膀上的繃帶,暈眩了一下,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培軍看著一家人都來了,笑著說:“沒事,小傷,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養養就好了。”
二爺爺看繃帶上都有血色了,二話不說就去了王大夫家裏,等到王大夫帶著藥箱來沈家給培軍換好了藥,重新纏好了繃帶,說:“沒事沒事,小年輕,養養就好了。”
培軍的是貫穿上,一顆子彈從左邊的鎖骨下麵穿過去,因為當時沒有及時的處理,有些潰爛了,回到後方之後,在醫院處理了,住了幾天培軍就請假回了家。
這次去戰場,培軍真正的經曆了生死,前一刻還在並肩戰鬥的戰友,下一刻去血肉橫飛,自己是作為後援部隊去的,當看到我軍鎮守的陣地上自己戰友的屍首,這個堅強的漢子眼裏含著淚,懷著滿腔的仇恨打退了敵軍一次一次的進攻,但是戰友慘死的樣子成了培軍的一道夢魘,回到後方的醫院,培軍徹夜難免,一閉眼就看到陣地上戰友慘死的樣子,這個時候沒有什麼針對上戰場的軍人的專門的心理疏導,培軍的狀態很不好,因為心理的問題,肩膀上的傷口一直不見好,培軍覺得自己回到家或許能改變一下自己的心理狀態,得到主治醫生的同意之後,培軍這才踏上了回家的列車。
沈錦華自打接到培軍的電報就回家了,這對夫妻已經成親這麼多年了,真正的聚少離多,學校也體諒沈錦華作為軍嫂的不易,爽快的同意了沈錦華回家的請求,不過過兩天沈錦華還得回學校參加期末考試。
晚上睡覺,培軍實在是瞞不過去了,就給沈錦華看了自己的傷口,沈錦華看著自己的男人身上包紮的繃帶,再想一想報紙上報道的戰場的殘酷,不由得失身痛苦,而培軍呢,因為下午的時候見了自己的閨女,抱了孩子一下之後傷口有些撕裂了,經過王大夫的重新上藥包紮,這才好了。
送走了王大夫,一家人圍在培軍的屋子裏,麵麵相覷,相顧無言,現在誰都知道南方戰場的殘酷,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孫子竟然去了戰場,負傷之後回來了,可是孩子上戰場的事情自己卻一點都不知道,爺爺奶奶們都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最後,還是爺爺說:“時間也不早了,咱們都回去睡覺吧,也讓培軍好好的歇一歇,唉~~”
奶奶說:“對對,明天奶奶就去買肉,買骨頭,奶奶一定給你好好的補一補。”
等到家裏人都出去了,培軍跟錦華兩口子相對無言,培軍歎了口氣,說:“錦華,對不起,但是我首先是個軍人,然後才是你的男人,閨女的父親,爹娘的兒子,爺爺奶奶的孫子,我知道我上戰場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但是我不後悔。”
錦華看著這個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男人,心裏五味雜陳,可是對於自己的男人上戰場這件事情,沈錦華又怨不起來,是啊,自己的男人首先是個軍人,而後才是自己的男人,這是剛結婚的時候自己就明白的,自己作為一個軍嫂,最應該理解的就是這一點,撫摸著包紮傷口的繃帶,錦華眼裏的淚一滴一滴的滴到培軍的胳膊上,培軍仿佛被燙了一下,趕緊轉過身來,幫著錦華擦了擦眼淚,說:“別哭,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嗎,你看,連王大夫都說我養養就好了,沒事的。”
錦華抬起臉,淚眼朦朧,看著一臉疼惜的給自己擦眼淚的培軍,說:“很疼嗎?”
培軍用右胳膊,把錦華拉到自己的懷裏,說:“不疼,真的,錦華,當子彈打到我的肩膀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那個時候我想,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的,你還有孩子怎麼辦,後來,衛生院給我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我覺得沒事,再後來,我們被兄弟部隊從陣地上替換下來,到後方醫院,大夫說我的傷口沒事,我就想著,以後我一定要加倍的對你好,對孩子好,我虧欠你們娘倆的實在是太多了。”
錦華聽著培軍的話,擦了擦眼裏的淚,說:“培軍,這都是我願意的,你沒有虧欠我們娘倆什麼,當初決定嫁給你,我就知道你有你的使命,我作為你的妻子也有我的使命,我要做的就是在你需要的時候給你幫助,幫著你撐起咱們的家,把咱們的孩子拉扯大,這些都是我願意做的。”
培軍聽了錦華的話,把自己的妻子摟的更緊了,幸好幸好,自己活著從戰場上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