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他爸劉富城雖然身體一天天的見好,醫院給紮的藥也一天天的在減少,但是他的心情卻一天比一天差,因為每天他都會接到無數個銀行的催款電話。
銀行方麵很講理,電話中的女聲更溫柔,而且並無黑高利貸要胳膊要腿兒噴油漆之類的恐嚇與威脅,隻說給他最後的期限,不然將拿著當初的貸款合同去法院起訴,然後沒收房產實業等物折價。
劉富城一生穩紮穩打掙下的積蓄眼看著就要付之東流去打水漂,他後悔啊!早知道這樣何必當初。
現在去怪那貪了錢而幸福死在崗位上的原書記已經來不及了,劉富城唯有將籌碼全押在電廠新任黨委書記王愛民的身上。
“我要挽回我的一切!我要給我的親人一個完整的家!”
一大早,劉富城便私自拿著剩下的全部家底六萬塊錢趕到了王愛民的辦公室門前蹲守,直到上午十點多,王愛民才梳著“謝頂帥抿”發型夾著登喜路真皮小包出現。
劉富城恭恭敬敬上前問好,可是王愛民連瞥都不瞥他一眼。
無奈,劉富城隻有陪著笑厚著臉跟進辦公室裏,殷切的跟前跟後,就希望王愛民能給自己受賄的機會。
王愛民整理好今天的報紙,喝了口秘書沏上的茶水,撇撇嘴:“老劉啊,聽說你被些社會上的閑散人員給打了?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吧!”
“好多了好多了!”劉富城心裏雖然大罵不就是你這個混球王八蛋找那些大煤販子打的我們爺倆嘛,但嘴上卻一點不敢造次,繼續陪笑道:“王書記,我好多了,這不今天剛剛出院就過來看看!您看,廠子裏帳上最近寬槽不?欠我的那些煤款什麼時候能給結下。”
“唉呀老劉,我上次不是說了,你的事我們新一屆領導班子們正在開會研究呢嘛!欠你的錢也不是個小數目,你也知道近來電廠的效益不好,好多一線工人都欠著工資呢啊!”
抿了口茶水,王愛民麵不改色的繼續說著:“你也算是電廠的送煤大戶了,現在電廠正是結構轉型的關鍵時期你不能發財之後忘了本啊!你一定要有戰略覺悟,改革得立足當前,全麵推進,分步實施,改革嘛就要有探索,就有犧牲的嘛!”
劉富城聽得“發財之後”心裏直突突,哪發財了?這混蛋難道是把自己的錢改革了?犧牲了?我草你媽的!
罵歸罵,還是趕緊將包著六萬塊錢方方正正的紙袋輕輕放在王愛民的辦公桌上,往前推了推,道“王書記,我隻求您高抬貴手,將我的煤款結了吧!那些款是我拿家裏的全部房產從銀行貸出來的,現在每天的利息都嚇死人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幹什麼?想賄賂我?哼!你在侮辱我!”王愛民大嘴一撇怒道:“出去!”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富城慌了神,一個不注意把茶水還給碰撒了。
“劉秘書,送客!”王愛民深惡痛絕大叫著,等秘書剛進屋的時候,順手便將桌上的錢狠狠的往門外扔出,錢袋摔壞,火紅的人民幣四散亂飛,充分體現了王書記對中央反腐老虎與蒼蠅一起痛打的決心。
秘書跑來一看這場麵還了得,這壯觀的畫麵必須得上廠報的啊!於是趕緊拿出高清拍照手機“啪啪”的記錄下了王書記英偉的形象。
王愛民氣得呼呼喘氣,等秘書收起手機後才坐回椅子上慢調斯理的收拾茶杯,理也不理傻在一邊的劉富城。
“請你出去吧!”秘書提醒道:“把你的錢也拿走,別看接觸的時間還不算長,但我知道我們王書記可是務實求真的好領導!”
劉富城掘屁股撿錢,雖然滿是尷尬,不過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錢啊!
秘書也不著急,等劉富城撿完錢“噠噠”地踏著小皮腳在前麵領路,直接將王愛民送出機關大樓,並拉著冷臉指示保安今後別在讓這人上來,要不開除。
“完了,全完了,錢沒了,房產沒了,家也算完了!這可怎麼辦?”劉富城佝僂著腰抱著紙袋蹣跚地往停車場走,這時王愛民也跟著出來上了門前的奧迪車,車子發動,王愛民降下窗子出人意料的點頭暗示“跟我來!”說完之後開車就走。
劉富城被連續刺激,腦子有些發懵,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眼前一亮快速奔向自己的車子,同時暗罵自己剛剛糊塗加魯莽!哪有這麼送禮的,現在反腐這麼嚴,哪能把錢送人家單位來呢!
一路忐忑的劉富城開車跟著王愛民左轉右拐進到市區內的一家快要倒閉的廠子門前,王愛民停車降下車窗,劉富城趕緊小跑過去聽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