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前,他費盡心思誘導林克同意他采用催眠這種方式來治療。
可一周之後的今天,他後悔了,在他把安夏那些零零散散的敘述慢慢拚湊在一起之後,他後悔了。
同時,心中的愧疚也更甚一層。
他不知道,這十四年,她是這麼過來的!
韓澤修長歎一聲,身體向後一仰,頭靠在椅子,望著天花板發呆。
這時,開門聲響起,拉回他的思緒,他抬頭,向門口看去。
回國近兩個月,韓澤修也已經入職一月有餘,薛海嘉還是頭一次來他的辦公室。
所以一進來,她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這碰碰,那摸摸,四處打量。
“你怎麼來了?”韓澤修詫異,沒想到薛海嘉竟會找到醫院來。
“澤修......”
薛海嘉如一個剛拿到糖果的小孩兒雀躍的跑到韓澤修身前,在離他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腳步,看著他害羞的笑,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跟你說多少遍了,叫哥哥,我大你七歲,澤修澤修的成什麼體統”
韓澤修坐直身體,不著痕跡的合上了桌子上的病例。
“我來找你吃飯,自從你工作以後,我們都沒一起吃過飯了”
薛海嘉低頭,囁嚅著說出這句話,語氣中難掩巨大的失落。
韓澤修正要說話,桌子上的手機響起叮鈴鈴的短信聲,他拿起手機打開來看。
上麵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澤修,安夏一會兒來警局取安誌國的遺物”
韓澤修心中卻因為這句話泛起了漣漪,當即起身來到衣架前。
薛海嘉見他脫掉白大褂,轉而換上了西裝外套,以為他是要和自己去吃飯,她表麵上一副淑女的樣子,實際上心中都要樂出花來了。
“嘉嘉,我今天有點事,不能跟你吃飯了,改天吧”
就在她偷笑時,正在換衣服的韓澤修跟她說出這樣一句話。
她所有的熱情像是被潑了涼水的火苗,瞬間偃旗息鼓。
“可......”她本來想說,她是打車來的,想讓他送自己回家。
可是他邊看著腕表邊邁著步子往外走,沒有想和她多說一句話的意思。
“哎....”
薛海嘉深呼一口氣又呼出來,她坐在沙發上,愁容滿麵,難掩失落。
韓澤修匆匆下樓取了車,往警局方向趕去。
他到警局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從警局出來的安夏的身影。
“司徒,麻煩你了”
安夏接過司徒行手中的袋子,小心翼翼的如嗬護珍寶一般摟在胸前。
“安夏,我倆之間不用說謝,叔叔的事,我很抱歉,節哀”
司徒行和她早就認識,這次的事情他沒少幫忙。
“還是要謝的,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安夏如是說,她的聲音非常安靜沉穩,隻是毫無血色的臉頰以及死水一般的眼眸出賣了她。
“以後再說吧”司徒行巧妙地把這事折過去了。
“那我先走了”
安夏僵硬的轉身,機械的邁步,手中摟著檔案袋的力氣更重了些,腳下的步子更堅定了些。
司徒行看安夏走遠了,才來到韓澤修的車窗前。
”怎麼樣?”韓澤修降下車窗,詢問的眼神望向司徒行。
“不太好,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安夏,安誌國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司徒行連連搖頭,十分擔心。
“澤修,我們花了那麼長時間才找到她,不能讓她出事,你、你能治好她吧?”停頓片刻,司徒行遲疑的問他。
韓澤修眯起眼睛,看向烈日下的那個越走越落寞的身影,素來平靜的黑眸第一次有了波瀾。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我還沒好好的補償她”
留下這樣一句堅定的不能再堅定的話,韓澤修循著那個纖瘦的身影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