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坐困江西(1)(1 / 3)

曾國藩輕取武昌

當曾國藩在1854年六月下旬站在湘軍戰艦甲板上,吹拂著溫暖的微風時,長沙人從遠處張望,發出驚濤拍岸般的稱讚。徹底整頓後的湘軍,看上去實力和士氣都今非昔比。

這自然不是假象,六月的最後一天,湘軍采用“誘敵出擊”之計,輕鬆地從太平軍手中收複嶽州。嶽州太平軍倉促而逃至城陵磯,湘軍緊追而至,雙方展開慘烈水戰,結果湘軍以“亡命之徒”的勇氣擊敗太平軍,並擊斃了太平軍勇將曾天養。

其餘太平軍狼奔豕突地逃回武漢,湘軍緊追不舍,就此,武漢之戰拉開帷幕。

一路逃回武漢的太平軍驚惶未定,就被武漢守將石鳳魁找來問話。石鳳魁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因為自革命以來,他們很少吃這麼慘的敗仗。

逃兵們涕淚齊下說:“非是我等不效忠天國,而是我們的對手就不是人。他們每個人都以血肉之軀挺立船頭,我們的大炮根本傷不到他們!”

石鳳魁冷笑,這和他們偉大領袖洪秀全常常做夢見到上帝一樣恍惚難測。他輕輕地揮了揮手,那批自認為遇到戰神下凡的逃兵們就被砍下了腦袋。

別人滾落塵埃的頭顱並未化解石鳳魁的疑惑和焦慮,他開始深思熟慮如何應對馬上就來的曾國藩湘軍。

石鳳魁大惑不解的問題,曾國藩在城陵磯的軍事會議上給出了答案。他對這場輕而易舉得來的勝利禁不住得意忘形,幸好在其唾沫即將橫飛時,理學“人生要絕對嚴肅”的教導如閃電般射入其腦海。

他偷偷地出了身冷汗,立即收起得意洋洋的神情,平靜地對軍官們說:“咱們水軍初上戰場時,我就冥思苦想抵禦炮彈之法。你們也知道,開始用牛皮,後來用鐵皮,效果都不怎樣。如今,我們終於找到了抵禦炮彈之法,那就是不披甲胄,以血肉之軀植立船頭,可避就避,不可避則聽天由命。我這招數,其背後的理論就是,躲避不是辦法,要勇於麵對!”

眾將官紛紛點頭,向曾國藩投以濃鬱的欽佩目光。除了將士們對曾國藩的大力認可外,北京方麵也對他讚賞有加。鹹豐皇帝特意發來聖旨,賞他個三品官,曾國藩大感欣慰,和將士們說,自己誠惶誠恐得很。

他根本就不必如他所說的那樣誠惶誠恐,這個三品官,他受之無愧。自太平軍革命以來,無數擁有重兵的親王重臣,還有雄踞一方的封疆大吏,一和太平軍接觸就無底線地潰敗。隻有他曾國藩的湘軍,竟然把太平軍趕出了湖南,非但如此,竟然還即將兵臨長江軍事重鎮、大清版圖南北的關鍵點武昌城下,東南局勢頓時旋乾轉坤。他曾國藩這份擎天之功竟被皇帝一個“三品官”敷衍了事,更要命的是,他還在那裏誠惶誠恐?!

他真就誠惶誠恐,覺得自己受了這個“三品頂戴”是名過其實。他給鹹豐皇帝寫信說:“我在辦理團練之初就和您說過,以後有功不計,自然也不升官。我這樣做有原因,我是守喪期間出山,一旦南方版圖有起色,我該回家守喪,不可在外閑逛。所以功勳於我如浮雲,孝道(守喪)才是我本心。”

鹹豐看不出這封信所表達的深層意思,隻好用權力回答曾國藩:“孝道就是為國鞠躬盡瘁。如今國家有難,你不可再唧唧歪歪說守喪的事,聚精會神於對付長毛,建立功勳,光宗耀祖,這才是真孝!你現在兵強馬壯,趕緊去收複武昌,武昌可是至關重要的!”

不必鹹豐廢話,曾國藩當然知道武昌的重要性。有武昌在手,就能順流東下,進攻九江、安慶,直抵太平天國老巢南京城下。武昌城不僅有此重要的戰略意義,還有清政府的尊嚴。武昌城是被太平軍攻陷的第一座省城,對清政府而言,收複武昌城就等於挽回了一個大麵子!

1854年八月下旬,湘軍一支主力逼進離武漢隻有30公裏的金口。金口太平軍守軍一觸即潰,湘軍輕而易舉地占領了金口,曾國藩站立船頭,風度翩翩姍姍而至。

經過一番縝密的研究,攻打武昌的計劃立即被執行。首先,以水軍沿江東下,掃清太平軍水軍。然後兵分三路:羅澤南兵團進攻武昌外圍要隘花園,塔齊布兵團繞路撲洪山,另外一支湘軍則攻漢陽。

曾國藩和太平軍打交道的時間雖短,卻已大致熟悉太平軍的防守戰術。太平軍向來是在城池外圍的險地駐紮重兵,險地一失再退而守城。武昌太平軍的精銳部隊都分布於城外沿江要隘,憑險修築堡壘。比如花園,太平軍在此構築大營三座,挖掘了寬二丈、長約三裏的戰壕,把長江水引進。同時建立木城,用土沙填實,在中間開炮眼,安置了百餘尊大炮,比馬其諾防線更有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