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所有的一切，才可以被原諒。
包括十四歲那年母親的慘死。
戚少商閉上眼睛，寒泉一樣的東西落下來，落在眼上唇上，戚少商睜開眼。
該死的雨，還是下了。
“爸爸我走了。”
低低說了一聲，站起身來，墓園裏已經空無一人。
沒有帶傘，戚少商站在書店的屋簷下躊躇著是馬上回家還是先去看一下媽媽的墳墓，因為種種原因，父親母親沒有葬
在同一個墓園，從一個墓園到另一個墓園，幾乎要穿越整個城市。
雨越下越大，戚少商靜靜站了許久，轉身走進書店，書店裏的光線很暗，橘黃色，像是80年代的老歌的旋律，戚少商
拿起一本書，站在靠窗的地方。
是一本本市作家寫的回憶錄，回憶的是城市裏曾經小有名氣的一些人物，戚少商隨手亂翻了幾頁，突然被一雙眼睛吸
引住，一雙女子的眼睛，仿佛是寒澗秋水流動下的一枚鵝卵石，清冷而魅惑。戚少商頓時有些恍惚，這眼睛……似乎
曾經在哪裏見過呢……
目光下移，不禁怔住，是爸爸。
爸爸，畢竟也是這個城市裏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呐，戚少商自嘲的笑笑，放下書。
雨下的更大了，戚少商咬咬牙衝出去，渾身立即被雨澆了個通透。戚少商不禁打了一個冷戰，隻拜托明天不要感冒才
好。
……
“換衣服。”少年輕描淡寫道。
戚少商漲紅了臉∶“那個……這個……”
少年譏諷的笑了：“大家都是男孩子，有什麼好害羞的……不要告訴我你有龍陽癖。”
戚少商腦袋嗡的一聲炸開，慌亂的辯解∶“我不是……”
少年不理他，隻是兀自脫下綠有色的外套扔給戚少商，見戚少商還愣著，嘴巴一努：“你愣著幹什麼？脫衣服！”
戚少商被他孩子氣的舉動弄得有些發蒙，迷迷糊糊的去解上衣的扣子，又把手伸向了腰帶，少年卻一下子漲紅了臉，
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惡狠狠道：“你幹什麼？”
戚少商更加迷糊了：“拜托，你要我脫衣服的……”
少年鄙視的瞪了戚少商一眼：“拜托你看清楚，我們的褲子是一樣的。”
戚少商低頭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對不起，我的衣服從來都是別人給買的……”
少年冷哼一聲，拽過戚少商的灰色上衣套在自己身上，戚少商把少年綠色的上衣套在身上……誒，有點緊哎。再看少
年，瘦瘦的身體罩在肥大的灰色外套裏，晃晃蕩蕩的倒別有一番魏晉風骨。
少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又抬眼掃了一下戚少商，眉頭一皺。
看上去，兩個人身材確實不是很相像，倒不是戚少商太胖，隻是少年太過纖瘦了。
少年苦惱的看著戚少商，不自覺的竟然嘴巴嘟起來鼓起了臉頰，戚少商看著孩子氣的少年不禁有些發蒙。
標準的菱形的嘴巴啊……
“脫衣服。”少年忽然計上心來，幹脆的說。
命令的口氣。
“嗯？”戚少商覺得和這個人在一起，自己的腦子似乎總是不夠用。
“把你的毛衣脫下來。”少年說“你穿著毛衣穿我的衣服顯得太緊了。”
戚少商撫mo著毛衣，有些不舍——應該說是相當的不舍——這是媽媽送給自己的十四歲生日禮物啊，是媽媽一針一針
自己織出來的。
可是麵前的這個男孩子，似乎在他的身上有一種奇異的力量，讓他……無法拒絕。
脫下毛衣遞給少年，少年胡亂的套上去，臉上露出微笑：“是手工織的哦……你還有人給你織毛衣啊，真好。”說著
，使勁嗅了一下毛衣的領口，被毛衣軟軟的絨絨搔到，秀氣的腦袋顫顫的一抖，抬起臉，對著戚少商開心的笑了。
真像是一隻小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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