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莞初的麵上極其地古靈精怪,看向玉娘分毫不示弱。或許是天性之中對弱者的憐憫,亦或許是因得她早已經將前因後果算了個通透,知曉這蘇璧不過是個可憐人而已。
玉娘果然是在風月場中遊刃有餘的高杆人物,突遇這等變故,她仍舊麵色不變,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勾唇一笑道,“楚夫人,玉娘不過是管教自家姑娘罷了。更何況,當日於城主來我春風紫陌樓,點名作陪的除了蘇璧之外就沒有第二人。如果這還不夠,那楚夫人倒是與我再說說看究竟還有什麼紕漏?”
話說到最後已經隱隱地帶了些怒氣。
紀莞初也不與她頂嘴,收回手笑了一笑,搖頭道,“我一婦道人家,還是聽夫君慢慢說來吧。”
而後撤身後站,將手隱在袖子裏。那隻手是方才抓住玉娘腕子的手,此時滑滑膩膩,皆是玉娘的汗水。
紀莞初知道,她,慌了。
“玉夫人說的不錯,皆是楚某方才的言語。但是,這下毒之人,還當真不是蘇姑娘。對此,您不妨問問龐先生與魏先生兩位,看看在他們的星占結果之中,蘇璧姑娘究竟有沒有今日這一遭?”
楚故抬手,遙請龐魏二人。
紀莞初呆愣一瞬,接著便緩過神來在心裏暗自叫好:這人果然隻是失憶了不是真傻,龐魏兩位先生如今已經隨著於府後院之事東窗事發已經沒了自己的立場,無損他們利益的話他們定然是不會接著說謊的。
紀莞初麵上表情相當得意,可是轉眼她便變了臉色。隻因得她突然想到——這兩位老先生手中雖然拿的是第二份生辰八字,可是這蘇璧的生辰確實也是不對的!
果不其然,這兩位老先生自自己的學生仆人手中接過了冊子,翻看半晌,皆言道,“在老朽的星占之中,蘇璧姑娘近日有死劫,且隱隱與於城主星盤相克。”
“哦?”玉娘展顏一笑,看向楚故,“楚先生的結論,似乎與兩位大師有了出入呢……”
一陣輕笑,登時在中廳之內響起。雖說與方才並無區別,可總讓人覺得別有用心。
於城主坐在上首,此時麵上的表情讓人難以捉摸。紀莞初隻在他眼底捕捉到一絲難解的困惑之後,就被接著遮了過去。
果然不愧於一方封疆大吏之名。
楚故姿態不變,仍舊閑然,他接言道,“如今我們星占,是靠生辰八字排盤,進而得出所要的結論。可這生辰八字可著實是紅口白牙說什麼便是什麼的,極少能有占星師能從八字之中看出門道。”
還未等人反駁,楚故又接著說道,“若是暫且不提這生辰八字,說說前因後果。其實占星之術,不隻要看後果,亦是要看前因。而現如今,很多人都著重於後果,不看前因。不過也是,星占之術中對於前因的學識要求高之甚高,在下窮其多年,也不過是初窺了些門庭。”
楚故轉身,看向玉娘,不顧龐魏兩位先生及其弟子所投射來的幾道怒氣。他眸子之中溫潤盡去,頗帶了幾分淩厲,“玉夫人,若單看前因,您在二十年前,曾與於城主有過交集吧。似乎,相交不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