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半飽之後,紀莞初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決定開口了。
“相思,我如今不過學藝十餘年,若說這星占之術是廣袤天空的話,我隻是窺視了冰山一角。所以,對於你的所求,我暫時力所不能及,希望你能諒解。”
說罷,紀莞初舉起酒杯,抬手仰頭便一飲而盡。而後她將酒杯放在桌上,就著袖子抹了抹嘴邊的酒漬。
醫相思對她舊事重提之意十分不解,他心想怕是她未能幫著他的忙,心懷愧疚。趕忙對她說道,“你莫要將此事放在心上,我能得知她如今還活著,活的還不錯,便心滿意足了。反正人生漫長,我一路尋一路找,終歸能尋到她。以後莫說這些,可好?”
紀莞初擺擺手,道,“你把我的心看得太小了,我與你說方才那番話並不是心中過意不去,畢竟我雖說著實是有些慚愧,卻也沒得辦法。星占之術不是想學成便能學得大成的,終歸還是需要時光的打磨。”
她伸著筷子夾菜放進嘴裏,嚼了幾口,接著道,“可是,我占星不得,我上頭還有人啊。我們家那些老頭子老太太,個頂個的是浸淫星占之道的行家大家。你若是真的想盡快尋到她,可以去我家看看。”
說至此處,她放下筷子,直直地看著醫相思,眼神之中滿是歉意,“相思,我很抱歉,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實話。我不叫楚莞,我叫紀莞初。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北紀南諸葛的星占大家紀家,那便是我的本家。我因得自己一個人闖蕩江湖頗為不便,便以化名示人。”
醫相思聽她這般說辭,麵上微微一愣,終究卻還是笑了出來,“我本就覺得你不一般,年紀輕輕卻星占有成,定然是出身名門。紀家隱世多年,不曾想我還能遇到紀家的占星師。哎……”
紀莞初咬了咬嘴唇,道,“相思,我一直把你當知交好友看,而且你對我,對阿故,皆是有恩情在。若不是我在清天城遇到你,恐怕現在仍舊是焦頭爛額。所以我可以將紀家所在說與你。隻可惜我如今這般景況,不能與你一同歸家。你到了紀家隻需的跟人說你是紀莞初的朋友便好。”
醫相思眸光一動,終究還是點頭應了。
待得兩人吃飽喝足,已經月上柳梢頭。雖說如今這季節天氣,沒有月亮,也沒有垂柳。
紀莞初打開醫館大門,見外麵被白茫茫的雪映襯得亮亮堂堂,當下便出言婉拒了醫相思送她回家的舉止。不等他在說話,便轉身往回走了。
醫相思站在門外,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裏有些隱隱約約的不舍。可是終歸隻化作一聲無奈歎息,人活於世有諸多難以取舍之事,可是他早已經在多年之前做出了自己的取舍。
在他心裏,紀莞初是個好到極致的女子。應該配得上更好的人,以及更好的生活。
比如她身邊的那個失憶的男子楚故。
定然不會是俗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