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
良久之後,紀莞初從口中輕飄飄說出了這句話,卻沒有後文。
裴憶等她說話等了許久,卻也不見她開口,便接著問道,“你看過了,結果呢?”
紀莞初不言語,兀自低著頭靠在她肩膀上不看她。
裴憶握著她的手,隻覺她的手慢慢變涼,而後慢慢膩出了一手的冷汗。她與她相處了這麼久,自然早就摸清了她的小習性。紀莞初這人,每每在尋思著如何撒謊的時候,便是這副不爭氣的樣子。
“我……”過了許久,紀莞初開口,卻仍舊是沒有下文。
裴憶無奈一笑,從懷中拿出帕子把她手心裏的汗水擦幹,溫言道,“你便直說就是了,我聽著。你莫要編造些哄騙別人的話來哄我,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同道中人,你說的對或錯,我總能聽出一些端倪。”
紀莞初低著頭,聽她這般說辭,心中糾結無比。
又是一段漫長的等待,紀莞初幽幽道,“阿憶,那其中一人,是你嗎?”
看似問句,卻帶著不容反駁的篤定。
“你如何知道那是我?”
亦是一個反問,卻是承認了。
“星相上所顯,這人形容嫵媚,對我們這行亦是天賦異稟。且最近遭逢流年,最終逢凶化吉。所以我便隻覺是你。然後就拿了自己的星相與你的合了一合,才確定果然不錯。”
裴憶輕聲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你。”
“阿憶是個喜歡懷舊的人,總是放不下曾經發生過的一些過往。甚至連你離家,孤身一人闖蕩江湖,怕亦是有說不出的苦衷。阿憶心細甚微,總是會在意身邊每個人的感受,從而滿足我們。阿憶總會把自己不開心的事情埋在心底不說,不讓人看到……”
紀莞初細細碎碎地說,裴憶安安靜靜地聽。
直到紀莞初把她心中所知的一切都說了個幹淨,才聽聞耳畔裴憶一聲幽幽歎息。
過了許久,裴憶這才問道,“那……他呢?”
他,自然是那張紙上,除去裴憶之外的另一個人。
一個男子。
紀莞初抬起頭,直起身子看著她,眼睛之中溫溫潤潤,似是方才哭過的痕跡。
“阿憶,若是讓我告訴你,你需得告訴我他與你是什麼關係。我自小星占看盤便是如此,若是我不知道,那即便是看出了門道也不會說。”
她看著裴憶,看著她的表情麵色從小憂傷變至大無奈,方才從她口中等到了她一直想知曉的那個答案。
“那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人。”
“曾經?”
“對,曾經。”
裴憶轉過頭,看著門外透進來的天光,在身前不遠處的地麵上投射出的窗棱的影子,言語低啞。
“我是裴家的庶出,自小便不被人待見。豆蔻之年,我遇到了他。他從很遠的地方跋山涉水來淮安裴家尋我爹,說是故人之後,如今有事相求。他在裴家呆了半年有餘,那段時間我們相處的很開心。待得半年之後,他要離開了。離開之前便與我爹求親。我爹很看重他,便說無論他看中了裴家的哪位小姐他都會為自家女兒鋪十裏紅妝,風光大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