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城的冬天來得尤為突然,並沒有任何和緩的餘地,就從還算是溫暖的天氣之中,一墜直到穀底。
初雪過後,清天城整個便被寒冬所包圍,更甚於紀莞初所經曆過的,任何一個寒冷的冬天。
日子清閑,突然之間就完全沒有了事情好幹。紀莞初整日裏便在東廂西廂來回遛彎子,遛到最後裴憶見了她便莫名的煩躁,總想把她趕出門外去。
紀莞初通常便是訕訕一笑,轉而拉著楚故出門,在清天城內漫無目的的四處遊逛。若是看到甚麼新奇物什或者出行之物,便當即將東西買下來,總好過到時候臨走之前手忙腳亂。
過了有七八天的光景,又是一個飄雪的天氣。
紀莞初起得晚,吃過飯後邊想再拉著楚故上街走走。隨著時間輾轉而過,想起來需要置辦的東西愈來愈多。
可是還未等走出門子,便被裴憶從身後叫住了。
一瞬間,紀莞初覺得這番場景似曾相識。似是在暖秋的時候,就曾經被她這樣,從身後叫住過一回。那次是她拉著楚故去逛春風紫陌樓,如今,這春風紫陌樓卻不知變成什麼樣子了。
“阿憶,你喚我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紀莞初笑意盈盈地轉身看她,卻見裴憶亦是已經穿戴了齊全,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她走到兩人身邊,道,“若是今日無事,便隨我去個地方可好?”
紀莞初挑眉反問,“何處?”
裴憶笑道,“跟我去了便知道了,總歸不會把你們倆做一對兒賣掉。”
帶著這兩人一道出了門,轉身便往城西門的方向而去。
眼見著見了城門出了城,紀莞初隱隱覺得,裴憶要去的地方,應當是那裏。
果不其然,慈悲寺。
西郊慈悲寺,說起來算是方圓百裏之內數得著的大寺。幾百年前原本是處姑子所在,經過百年風雨飄搖,又建起了一處和尚廟,倒是陰陽和合不偏不倚。
“阿憶,你帶我們二人來此處作甚?沒看出你也是這般信佛之人……”隨著香客們走在寺中,紀莞初出言對裴憶道。
這慈悲寺建的著實氣勢恢宏,處處皆是香火鼎盛,盡顯百年的積澱。寺中的雪早就被晨起的小尼姑掃了個幹幹淨淨,以保佛門清淨。
裴憶聽她這般問話,沒曾言語。不過是勾著唇角笑了一笑,便接著帶著二人往前走。
過了祈福的大殿,再往後麵走便沒了什麼過客人煙。偶然見了幾位小師傅匆匆而過,在與他們擦身之時停下來,雙手合十念一聲法號,讓人心中倏然沉靜。
走了許久,紀莞初心中更為納悶。此刻抬頭卻見眼前不願處出現了三兩排平整房屋,如師父們的休憩之地一般。走至路的盡頭,卻見早已有人等候在此處,頭帶僧帽,身穿深灰佛袍,遠遠看上去,隻覺有些熟悉,卻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是在何處見過。
走近一看,紀莞初幡然明了,這人,這人不是春風紫陌樓的玉夫人嗎?可是卻不知為何在此處幽居養性,想必又是一段波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