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憶進門,看到她麵色蒼白的模樣,當下便將她翻轉過來,把上身衣服褪下,映著天光細細觀察。
昨夜便聽紀莞初說撞到了頭和腰,可沒曾想居然這般嚴重。皮膚之上烏青一片,高高腫起,一直從脊背中央蔓延至臀上。紀莞初的肌膚又極其白皙嬌嫩,這般以來,更顯得崢嶸可怖。
裴憶本想出門去請醫疾先生,但被紀莞初拉住了。
“昨日我們麻煩醫疾先生深夜問診,本就不該。今日先算了吧。我記得相思給我們的藥裏頭,有治這跌打損傷的。阿憶你去尋來幫我傷藥可好?今日我還得看林家人的星盤,若是再耽擱下去,定然來不及了。”
裴憶無法,隻得去外間將醫相思備好的常用藥拿來,為她上好。然後幫她穿好衣服起了身,又將那大桌上的筆墨紙硯歸置到小桌上,橫放在榻前。最後將紀莞初身後墊上了厚厚的被褥,這才關門離開。
紀莞初歎了口氣,探手摸了摸腰傷。而後抬頭看看床上毫無知覺的那人,眸子之中有些暗淡。
他昨夜,喊了一聲爹,說了一句報仇。
言語短短,卻包含著巨大的能量。
最初見這人時,便知他是這般慘到極致的星盤命格,可事到如今親身接觸到,卻仍舊心中難受地無法忽略。
好不容易平穩了心情,或是裴憶臨走之前燃上的緩神香發揮了作用。紀莞初拿起桌上的生辰冊子,將夾在其中的那張紙箋拿出。深呼吸之後,將其展開。
其上蒼勁有力的是林老爺子的墨寶,寫著他兩個兒子的生辰八字。
這第一行,是林若辰的。
深深呼吸,紀莞初從懷中拿出自己的紫金星盤。而後欺身上前,執筆而書。密密麻麻,轉眼紙上便寫了讓人看不懂的大半。
隨著時間推移,窗外的天光逐漸亮堂起來。陽光也隨著太陽的升高和偏移,不停地變換著它的位置,毫不吝嗇地將它的光熱灑到屋裏。
紀莞初背曬著暖洋洋的太陽,不由得升騰起幾分慵懶之意。
倏然,她眉峰一蹙,似是發現了什麼不對之處。而後她不停地在紙上寫寫畫畫,可這眉頭卻是一刻也沒有舒展開過。
過了許久,差不多到了晌午。裴憶輕手輕腳地開門進來,將飯菜放在屋子中央的圓桌上,喚了她兩聲沒見她回應,心知她定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暫時不想跳脫出來。而後便微微歎了口氣,試了試楚故的體溫,轉身離開。
紀莞初忽然講紫金小盤上的星相撥亂,而後從紙堆中翻出林老爺子寫的那張紙條,將第二個生辰八字抄錄下來接著重複方才的過程。
待得日落西山,紀莞初這才從無窮無盡的占星之中抬起頭來。眉間酸澀不已,卻滿是震驚。
裴憶也是來的巧,打開門便見紀莞初以手扶額撐在小桌上,似是沉思模樣。
於是她開口道,“阿莞,吃飯了。你這忙活起來,總是一天不吃東西……”
話還未說完,便被紀莞初開口打斷,“阿憶你來,我有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