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莞初沉吟片刻,開口道,“爹,那日諸葛終也與我說過這個問題。原本我從不關心這些事,眼界也沒有那麼開闊,對這些事多少有些不理解,或者想不全麵。但是經過他這麼一點撥,我現在已經明白了爹的想法。”
紀喬並不言語,用眼神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這建立星占師聯盟,如今確是必然之舉。我這次出門,多多少少也聽說了如今天下閑散占星師的處境。後來也聽諸葛終說了,曾經百年之前的占星名門如今衰敗的現狀。我覺得,我們占星師的發展曆程,就像沙堆一樣。或許千年之前基數很大,但是越往後,便越來越少。”
“畢竟這占星一道,雖皮毛淺顯。但是這個中精髓,卻是極其挑人。若是天資不好,那便有一輩子被拒之門外,隻能如江湖術士一般街頭賣藝的下場。況且,就拿我們家藏書閣來說,各類占星之法林林總總,但是我紀家隻專心修習其中幾種。其餘大多都是先祖們無事收集,極少時候會做一些研習參考。那些物什都是死的,有些或許早已經淹沒在了時光洪流之中,即便是他們的後人,或許如今也隻餘得斷篇殘章。”
說至此處,紀莞初抬頭,看著紀喬道,“所以,我覺得與其說這一舉措的目的在於保護散修占星師的自由和安全,倒不如說是一次讓占星界發揚光大的契機。自古便講求能者居之,如果能發掘出有潛力有天賦的年輕人,也是件大好事。若是能進一步再讓幾個沒落的星占世家重新恢複,那便是好事中的好事了。”
紀喬聽罷,麵上有些欣慰,點頭道,“你說的這些都很有道理,爹著實有些意外。但是你諸葛世伯總是擔心,都說這世間人心難測,若是將這占星術隨意交予他人,萬一這人有什麼不軌的企圖,那便是後患無窮。”
紀莞初聽聞父親這般說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爹,這種問題你與諸葛世伯怎得還用擔心?我知道你們是害怕有心術不正的占星師被培養成大能之才,而後為禍世間對不對?”
見得父親點頭,紀莞初接言嬌俏道,“你們呐,就是在大事上看的太清楚,肩膀上的擔子看的太重,所以才覺得這些小問題都變成了大問題。我們占星師是做什麼的?不就是為人推命的嗎?這人究竟妥是不妥,你們難道還能丁點都看不出?從另一方麵來說,若是連你們也看不出,看走了眼,那就說明這是天意。天意不肯亡他,天意欲要他禍亂,那就不是人力可以扭轉的事了。”
“況且,”紀莞初定睛看著自家父親,道,“爹自我接觸占星術的第一天起,便對我說,星占之術順應天命而生,若是要逆天,便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這人將來逆著天命做了錯事壞事,那自然會受到天命的反噬不是嗎?所以爹,這件事,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放心做便是了。”
紀喬不語,良久之後幽幽歎口氣,“我的女兒如今也能為爹爹分憂了,我終於能跟你娘有些交代了……”
此話一出,父女二人眼眶都有些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