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謎底(2 / 3)

“瘋子!你這個瘋子!”我掙紮著想躲她遠一點,可是無奈,她的手牢牢地抓著我輪椅的扶手。

我當時的反應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眼前的這個醜陋的女人早就瘋了,她不但喪心病狂地把酒醉的大明推進河裏淹死了,還在小梅子的水杯裏下了極其惡毒的墮胎藥,這件事的後果導致了小梅子發瘋,毀了軍子和小梅子的幸福,最後軍子和小梅子前後腳自殺了。這些還不夠,她還親手導演了兩次車禍,我終於明白在我第一次車禍時,那個老實巴交的司機為什麼反複強調,當時對麵一輛車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朝著他衝過來,他是為了躲那輛車,才撞上了我。

我慌慌張張地望向那個裝著一盤切好水果的小桌子,在那個盤子的邊上,有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我趁著金花一轉臉的工夫,一把抓起那把水果刀藏進衣袖裏,沒想到這個動作居然被大傻龍看見了,他用手指著我,啊啊地叫喚開了,大傻龍的這一反應當然引起了金花的注意,她轉過頭看看我又看看大傻龍,然後溫柔地拿起一瓣橘子塞進大傻龍嘴裏,“乖!馬上就好了,馬上咱們就不用再見到這個討厭的人了,再忍耐一下。”

她的話已經很明顯了,“馬上就好了”是不是代表著馬上就要對我下毒手了,我環顧下四周,除了海還是海,景色絕對堪稱秀美,如果在這兒殺個人就如同殺條狗一樣,根本沒人看見,我意識到自己目前的情況十分危險,這也就是那個高僧所謂的“還有劫數”吧,我握緊了藏在衣袖中的水果刀,準備跟金花這個殘忍狠毒的女人做最後的決鬥。

金花當然不知道我手裏已經有了武器,她照舊得意洋洋地走近我。那一刻我真的想動手了,可一想到自己沒有雙腿,本來就不及金花強壯,再加上大傻龍,我根本不是對手,雖然我不確定真要打起來大傻龍會不會幫忙,可萬一他要幫忙的話,我就死定了,就算隻對付金花一個人我也還是沒有把握,我隻好把刀子攥得緊緊的。金花完全沒發現桌子上的水果刀不見了,她隻是推起我向海邊走去,通往海邊的路並不平坦,我被顛得直咧嘴。

“我知道你不舒服,不過馬上就好了,你也很想知道你上次是怎麼半夜出現在火車軌道上的吧?當然也是因為我事先讓你服了安眠藥,然後把你從樓梯間背下樓,再用車子把你運到鐵軌上的,那幫笨警察居然去查監控錄像,我根本沒坐電梯下樓,查監控錄像有什麼用啊?都是一群蠢豬!”金花越說越得意。

“其實我原本不想殺死你的,可是自從我當了你的保姆之後,我每天都在聽你講故事,而且你們打龍哥的那段被你當成了英雄事跡,不厭其煩地講了很多遍,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嗎?你親手毀了我的愛人,毀了我一生的幸福,現在居然把這件我最傷心痛苦的事情當成一種炫耀的資本,把你換成我好好想想吧。我告訴你,我每聽一次你的故事,我對你的恨就多了幾分,所以我下了決心,你必須死!反正你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一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殘廢活著幹嗎!去死吧!去死吧!”

金花越說越氣,幹脆推著我在顛簸的石子路上狂奔起來,道上還有幾塊稍大些的石頭,她也全然不知躲避,而是奮力撞過去,我坐在輪椅上痛不欲生,幾經周折,終於到了沙灘上,可是輪椅又陷入了細沙裏麵,根本推不動,金花在我身後詛咒著,還在奮力地把我往前推,可輪椅還是一動不動地在原地打轉,金花一著急幹脆一把抱起我扛在肩膀上,把輪椅夾在腋下,向著海邊走去了,我趴在金花厚實的肩頭上,手裏拿著那把水果刀,我真的想先下手為強了,我看著金花腳下翻起的細沙,在尋找著合適的下手機會,金花一定是想把我扔在海裏淹死,我已經預感到了即將發生的不幸。我緊張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拿著那把水果刀比劃著金花後心的位置,據說如果刀子從背後捅進去,一定要刺中心髒才會立刻斃命,要是刺到骨頭上,等於沒刺,我實在拿不準刺什麼位置好了,金花身體壯碩,背上的脂肪很厚,萬一一下子刺不穿的話,被她反擊我就死定了,所以我還是不敢貿然動手,她的脖子呢,刺她的脖子上的動脈血管呢,那樣據說可以一下子致命。可是我被她像個麻袋一樣地扛在肩膀上,我很難擰過身子來刺她的咽喉,那把鋒利的水果刀已經劃破了我的手臂,鮮血順著我的胳膊一滴滴地滴落進金花身後的腳印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這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了,烈日無情地炙烤著海灘,一個複仇者背負著她的仇人走向蔚藍的大海,那股腥腥的、潮濕的味道毫不客氣地鑽進了我的鼻孔,那是隻屬於海灘的味道,幾隻討厭的牛虻不停地圍著我嗡嗡著,就連它們似乎也看出了我接下來的命運,它們是在等著分享我那被海水泡脹後腐爛的屍體,我無力驅趕它們,任由它們貪婪地吮吸著順著我的手指滴下來的鮮血,因為接下來的搏鬥中,我幾乎沒有勝算,等下如果我真的死去了,我還將是它們的美味大餐,想到這裏,那麼讓它們提前多享受幾分鍾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金花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我已經可以清晰地聽見海浪歡快地翻騰的聲音,我明白已經到了海邊了,這裏也許將是我人生的終點了。她先把腋窩下的輪椅放在沙灘上擺好,然後把我從她肩膀上順下來,端端正正地放在輪椅上擺正,她還仔細地幫我理了下前額上的幾根亂發,然後把我的襯衫領子重新翻了一下,那姿態就像她原來對我那樣溫柔,有那麼一會兒,我幾乎忘記了她剛才所講的那一切罪惡的事情;有那麼一會兒,我也幾乎忘記她費了半天力氣把我背到海灘上是打算把我扔到海裏淹死。我幾乎有點感動地望著她,那眼神就像以前我望著她時一模一樣。

“沒辦法了,咱們得說再見了,我給你選的這個地方好極了,幽靜幹淨,死在海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等你死後,海裏的魚蝦會吃掉你身上的腐肉,那將是你人生的最後一次奉獻,多美啊,我都羨慕你,真的,這裏是個好地方,我在網上查了很久才找到這所幽靜的房子。你還得感謝我。”

金花說著,推起輪椅上的我向著大海走去,海濤像是開了鍋的沸水般地很快淹沒了我的輪椅,淹到了我的雙腿,然後淹到了我腰部和胸部,很快,我覺得胸口像是壓了塊大石頭,我喘不過氣來了,一種即將窒息的壓迫感攫住了我,可是金花依舊把我往大海深處推去,調皮的彩色小魚兒就在我的脖子周圍遊動著,是的,海水已經淹到我的脖子了,浪濤像個最頑皮的小孩不停地浪花甩到我的臉上,我終於憋不住了,號啕大哭起來。

“金花!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你放過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這裏,葬身魚腹不是我的人生目標,你知道我膽子很小,那麼多魚一起吃我的話,我會被嚇死的,我求求你!放過我!”

“不!親愛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你了,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你必須死,你一死我的人生目標就完全實現了,你知道嗎?這二十多年來,我守著龍哥流了多少眼淚,他是他家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依靠,就被你一棍子砸成了個精神病,我的傷痛誰來補償?在他被打傷之前我就懷孕了,知道他受傷的消息後,我急急火火地趕到北京,那陣子擔驚受怕,吃不好睡不好,結果那個孩子流產了,我們到現在也不敢要孩子了,因為國家不允許精神病人生孩子,你給我帶來的痛苦你想過嗎?我一個女人有多難,要賺錢照顧病人,還得找機會報仇,這些年,我活得多累啊,你還是死吧,你一死就一了百了,所有的賬就一筆勾銷了,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活著的目的就是把你們這三個混蛋一個個地幹掉,我要看著你們生不如死,明白嗎?”

“金花,你弄錯了,最後砸大傻龍那一棍子的人不是我!是軍子!他已經死了,你有什麼賬找他算去,其實我被開除也是替他頂罪的,因為那次打架的確是因我而起,他和大明隻是幫忙。”

“哈哈哈哈……你這個懦弱的混蛋,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認了嗎?你以為你一遍又一遍地給我講那個軍子把龍哥打暈的故事,我就會被洗腦了嗎?實話告訴你,我已經跟學校看門大爺了解過了,當晚,的確是你們三個一起欺負龍哥的,後來大明和軍子先走了,據看門大爺說,當時他還去教室裏看過一眼,說教室裏就你跟龍哥兩人在呢,看門大爺看見你們的時候,龍哥還是正常的呢,等他轉完一圈回來打算轟你們倆鎖門的時候,就發現龍哥倒地不省人事了,而你像個木頭一樣地呆立在一邊,臉色蒼白,嘴裏默念著‘不是我,不是我’。你還想抵賴嗎?有人證在呢,再說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不是證據確鑿的話,校方領導能不多了解就定了是你幹的嗎?正因為看門大爺看見最後教室裏剩下的人就是你和龍哥,你還有話要講嗎?”

金花的一席話讓我重新回想起那個下午的事,我想起來了,完全想起來了,當時我燒完大傻龍的書之後,軍子和大明就覺得我太過分了,說他們先走,我當時還追著他們罵他們是不講義氣的家夥呢,最後教室裏就剩下大傻龍和我,大傻龍讓我賠書,並且推了我一把,我當時一急,順手操起什麼東西跳起來照著他的腦門子就是一下,大傻龍哼了一下就倒下了,我想起來了,那一下的確是我打的,我打完他沒多久,看門大爺來鎖門,就發現了這件事。再後來,軍子和大明走不多遠,還是對我不放心,折回來正好看見警察在向我問話呢,這一切都年代久遠了,在我心裏,我一直都希望這件不光彩的事情是軍子做的,隻可惜這無可挽回的重重一擊恰好出自我自己的手,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既然你知道那一下子是我打的,那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的朋友呢?畢竟大明和軍子他們沒有直接打大傻龍,你這樣報複他們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過分!你也好意思跟我說過分!對!你說的都對,軍子和大明沒有直接造成龍哥的致命傷,可是你和軍子,還有大明,你們三個一直是學校裏的小霸王,平時你們就沒少欺負龍哥這個外地來的窮學生,你們三個是不是經常找班長安排龍哥去打掃廁所啊,最過分的是你們還經常讓班長安排龍哥打掃女廁,你們這三個混蛋到底該不該死,你們自己說!”

我無語了,很多往事一下子浮現在眼前,那時候我們仨在學校裏的確很風光,班長當然不敢惹我們了,所以我們每次要求班長安排大傻龍掃廁所,班長也不敢說什麼,我們為了作弄大傻龍,還經常找個女生蹲在廁所裏就不出來,一直到天黑,女生才出來,這樣大傻龍回家就拖到很晚了。還有就是每次大傻龍剛做完值日,我們就故意撕紙片,把地板弄髒,讓老師批評他值日不徹底,當然這些壞點子都是我出的,具體執行人一般是軍子和大明。

“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就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我也不跟你多說那麼多了,我做人很公平,你對我的好,在你家裏我已經報答過了。在你家裏,我的身份是你的保姆,我應該竭盡所能地照顧你,現在我是你的仇人,殺死你是我最終要做的事情,等下潮水上來,你就會被淹死,等你淹死後,我會撥打110,那時候大家都會認為你是自殺的,一個沒有親人的殘廢自殺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而這個環境優美的地方也適合做你人生的終點,去受死吧……”

聽著金花如同催眠般的聲音,我霍地撐著輪椅的扶手跳起來,轉身一下子把水果刀刺中了她的左眼,也許是我擔心一下子刺不中她的緣故,這一下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看見她的左眼一下子破裂開來,血順著她的左臉頰流了下來,那把水果刀幾乎有一多半被刺進了她的左眼,她痛苦地慘叫著,一頭栽進了撲麵而來的浪花中,接著她如同一條被漁夫釣著的大魚般地在波浪中翻滾著,號叫著,以至於浪花都被染成了血一般的紅,她這種無謂的掙紮幾乎沒有持續到十分鍾,最後終於她身子一挺,被一朵巨大的浪花吞噬了。我也隨著這朵巨大浪花的翻滾失去了知覺。

第七章解讀悲劇第七章解讀悲劇

第一節妹妹溺死的真正原因

在陳凱麵前放著周建國妹妹的死亡檔案,周建國的妹妹周美惠死的時候年僅五歲,死因是溺死在離家不遠的便民公園的池塘裏,這份檔案很薄,可能是因為死者比較年幼就死去了的緣故吧,陳凱又隨意翻弄了一下,發現檔案中還夾著一頁補充說明,出於好奇,陳凱拿起了那頁補充說明。隻見那上麵寫著,這個案件疑點很多,以下是公園管理員的供詞。

公園管理員:那天,我親眼看見死者的哥哥帶著死者進入公園,我還記得當時死者似乎不願意進入公園,她一直強調:“如果把裙子弄髒,媽媽一定會罵我!”那是個十分可愛的小姑娘,像月亮一樣可愛,她懷裏抱著一個灰色的小熊,我記得很清楚。可是死者的哥哥,也就是時年七歲的周建國根本不聽妹妹的話,硬是把妹妹拖進了公園,我當時還上前教育了周建國,“小小年紀的,怎麼對你妹妹那樣,難道你不知道妹妹是要哥哥來疼的嗎?”他當時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拖著妹妹進公園去了。

我還注意到,當天公園裏人特別少,看著他們兄妹進公園,我還特意囑咐那個哥哥不要把妹妹帶到池塘邊上玩,可是周建國癟了下嘴就走遠了,好像在怪我這個老頭子多管閑事,由於這個公園很小,所以隻有我一個管理員,我無法分身,就沒跟著他們一起進去,否則也不會發生那種慘劇了。

他們進去大約半個多鍾頭之後,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我向著池塘邊跑去,果然,看見那個哥哥呆呆地站在池塘邊上,而水麵漂著那個小姑娘抱著的那個灰色小熊。

“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妹妹呢?”

我大聲地質問著周建國,他什麼話也不說,隻是伸出右手用食指指指那個水麵上漂浮著灰色小熊。我發誓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冷酷的孩子,自己的妹妹落水,居然站在岸邊呆呆看著,不去找人施救,我當時歎了口氣,就趕緊去打110求救了,可是已經晚了,等那個小姑娘被撈上來,已經死了。當時在場的很多警察都哭了,可是那個周建國,我注意了下,他根本沒哭,表情是木然的,不!準確地說,是漠然。我甚至一度懷疑那個小姑娘是不是周建國親手推下水的,可是證據不足,我不敢亂說話,不過我敢發誓,事發當天,那個小姑娘的確是被周建國拖進公園的。我看得出那個小姑娘根本不喜歡池塘,也不想進公園玩,是他強迫她的。

以上是公園管理員的證詞,陳凱看完後,心裏猛地一沉,那麼說來,這個周建國會是害死他妹妹周美惠的凶手了,至少這些證詞對他是不利的,陳凱翻倒那頁紙的背麵,發現還有一些證詞,隻見上麵是這麼寫的。

鄰居王嬸:這家的小姑娘美惠是個人見人愛的乖孩子,他家的建國老是陰陰的,學習又差,連他媽媽都說他是不是當年在產房裏抱錯了,這個孩子根本不像他們周家的孩子,他爸爸為人謙虛,學問好,他媽媽是舞蹈老師,怎麼他就是個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來,據說考試連三十分都考不到呢。(笑)

關於小美惠溺死的案件呢,我是這麼看的,這個小美惠平時對她哥哥不錯,媽媽給她買好吃的,她都會給哥哥留一份,可是建國對這一點從來不感激,甚至在大人不在的時候,對小美惠很凶,可是懂事的小美惠從來不告他的狀。美惠呢,是個很優秀的小孩子,學習好,樣子漂亮,而且在臨死前還被影視公司相中了說要拍戲呢,這麼一弄,可惜了,我們都在說怎麼淹死的不是那個陰陰的建國呢。

什麼?哦,你說建國會不會親手推他妹妹到池塘裏,這個話我不敢亂講,不過就那孩子的個性,也不是沒可能,嗬嗬,我又亂講話了,不過,同一家庭的兩個孩子,一個優秀,一個差,差的那個會嫉妒優秀的那個也是人之常情,至於說到會不會以推進池塘這種方法來終止對方的優勢對自己的威脅我就不好說了,反正嫉妒是綠眼睛的妖魔,一旦被嫉妒蒙上眼睛就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了吧,嗬嗬,我又亂講話了。

看完這段證詞,陳凱覺得自己更加焦灼了,鄰居大嬸雖然沒有直接指出年僅七歲的周建國有犯罪嫌疑,可她的話裏話外明顯地感覺到周建國的確非常嫉妒自己優秀的妹妹周美惠,陳凱想起以前看過一本推理小說,說是有一對孿生兄弟,弟弟活潑可愛,深得父母的喜愛,哥哥因為是早出生了幾分鍾就被視為什麼事情都要承擔,家務事也要多做,哥哥嚴重不平衡,後來一怒之下把弟弟推下河裏淹死了,結果家裏沒有了弟弟,父母倒把哥哥當塊寶了,從此之後哥哥就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了。這個周建國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妹妹是個小可愛,人見人愛,不但外人喜歡妹妹,就父母對妹妹也是寵愛有加,這個周建國每天生活在妹妹的光環之下,難道不會覺得嚴重壓抑不平衡,最後幹脆產生除掉妹妹的想法嗎?絕對有可能,一個七歲的小男孩把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推到池塘裏應該毫不費力,然後站在池塘邊看著她慢慢下沉,淹死……心裏默念著今後一切寵愛和好吃的都將是我一個人的了……

一想到這裏,陳凱不禁打了個冷戰,周建國在那麼年幼的時候就已經這麼殘忍了,居然做出親手殺死妹妹的行為,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可以站在岸邊看著她沉下去而不施救。

陳凱翻到最後一頁,是當時刑警的手記。

劉警官:關於五歲女童溺水案,女童的哥哥周建國有重大作案嫌疑,年僅七歲的周建國強迫妹妹周美惠進入公園,當時的目擊證人管理員曾經訓斥過周建國,囑咐其好好照顧妹妹,周建國當時態度蠻橫,把管理員的話當成耳邊風,一個鍾頭後,管理員發現隻有周建國呆立在池塘邊,而其妹不見蹤影,一問才知道妹妹已經落水,慌忙報警,隻撈上來屍體。案發當時,隻有周建國一人在場,而且之前管理員親眼看見他對妹妹很凶,幾乎是拖著她進入公園的,警員們走訪了周建國家的鄰居,鄰居們對周建國印象也很不好,甚至有鄰居推測說周建國可能是嫉妒父母照顧妹妹多一點,心裏不平衡,所以故意將妹妹推進池塘淹死,鑒於嫌疑人年紀尚幼,而且其父母也並沒有起訴的想法,所以此案就此結案。

第二節調查校方

調查完周建國的妹妹溺死案件之後,懷著沉痛的心情,陳凱走訪了當初周建國就讀的學校,以下是周建國的班主任老師對周建國打人事件的幾點看法。

班主任徐老師:周建國這個學生,怎麼說呢,很霸道,他和大明,還有個軍子吧,被稱為學校的三人幫,在學校裏為所欲為,什麼事情壞幹什麼,一直都想跟他父親好好談談的,可是他父親好像很忙,一直沒時間,而且提到他的兒子也是很頭疼,他父親開家長會的時候,我倒是見過,就是那種很儒雅的知識分子,可是對這個孩子的管教,我覺得不太到位,當然我們校方也有責任了。哦,您說他媽媽,沒見過,他媽媽似乎電話裏聽見過聲音,感覺聲音很溫柔,不過沒見過本人。據周建國本人反映他爸爸很凶,不過他幾乎沒提過他媽媽。

在周建國出打架事情之前,其實他們就經常打架,隻不過那次下手太重了,影響特別不好,所以學校對他予以開除,以警示其他的學生,他們平時在班上就稱王稱霸,經常要求班長安排誰誰做什麼值日,如果班裏的誰得罪了他們,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報複他們,這當然都是周建國被退學之後,其他同學才敢私下反映給我的,平時大家都怕他們,他們三個就像是茅坑裏的石塊,又臭又硬,誰也不敢惹他們。

事發當天,就有學生發現他們三個臉色很差,一副要找茬的樣子,不過雷振龍同學似乎對此沒有察覺,所以他才會那麼晚離開教室,其實他平時也都是很晚離開教室的,他喜歡看書,是個很愛學習的孩子,我一直很看好那個孩子,一個人從外地來北京上學,不容易啊。我想他們三個是故意留下來等他的,預謀好了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據看門大爺說當時是軍子和大明先離開學校的,在他們離開後,看門大爺以為教室裏沒人了,準備鎖門,發現屋裏燈還亮著,雷振龍和周建國怒目而視,兩個人都氣恨恨地站在講台邊上,教室裏似乎有剛燒過紙的味道,看門大爺催他們趕緊離開,這時候傳達室的電話忽然響了,大爺返回去接電話,等再次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雷振龍已經倒在地上了,而周建國呆立在一邊,大爺慌慌張張地就趕緊報了警,索性還沒出人命,可惜人卻瘋了,成了精神病,成天唱啊跳啊的,好好的一個學生就這麼給毀了。多可惜啊,那可是個好孩子。

我現在倒覺得,像周建國這種品質比較惡劣的學生根本不應該把他招進來,這好好的一個班級被攪成這樣,周建國被開除後,那個軍子和大明也老實了許多,這就可見,平時他們所幹的壞事,都是周建國出的壞主意,現在沒了總指揮,那兩個催鏰兒就徹底老實了。當時他們的事情一出來,校長都沒看見他的人就說:“開除,立刻開除,這種學生我們不能留著!”要我說,這個事情,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裏寒呢,你說他怎麼就下得去手呢?照著人家腦門子就直接招呼,這種孩子太可怕了,如果學校都是這種孩子,那幹脆直接關門算了。

至於你們說到既然知道周建國經常打架,為什麼等出了大事情才采取措施,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呢?學生打架在當時是很普遍的問題,我們一般以說服教育為主,如果問題不太嚴重,也就通知下家長,做個全校檢查,就算過去了,雖然我們學校不是什麼好學校,學生能考進來也是付出了一番努力的,我們還是本著盡量給學生們機會的態度。當然我們絕沒有想到周建國後來能出那麼大的亂子,還好雷振龍同學後來醒過來了,如果醒不過來,人家家長上告的話,周建國很可能要吃官司坐牢呢,事發當時,他已經滿二十歲了。

後來,我們跟周建國就沒有聯係了,事實上,他離開學校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就連退學手續都是他爸爸出麵來辦的,所以他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都不清楚,對了,他不會是又惹什麼亂子了吧?哦,沒有,那就好,不過他這種學生品行不大好,希望他現在已經改好了。

什麼?你們想知道雷振龍的近況?哦,我記得他應該是住在本市的安定醫院吧,關於雷振龍,我們知道的就是後來他醒過來了,不過再也沒有見過他本人,他的退學手續也是家人來辦理的,他現在應該還是在醫院吧,我記得當時院方的診斷是很難恢複,你知道,他一犯病就又唱又跳的,加上他本來就身材高大,一發作幾個護士都按不住他,照他這樣的狀況,根本不可能讓他出院吧,你們可以去醫院找找他,他應該一直在醫院呢。

聽完班主任對周建國的一番評價,陳凱對周建國的印象差到了極點,這個周建國年幼的時候就殘忍地把自己的親妹妹推進池塘裏淹死,長大後,又打架鬧事把一個外地學生打成了精神病。那麼這樣一個品質惡劣的人後來居然出了三次車禍,家人朋友相繼去世,這不會就是所謂的報應吧?想到這裏,陳凱自己也搔搔頭笑了起來,這個報應可是個迷信的詞兒,實際辦案可是要有科學根據的,這個周家也真夠慘的,這股子慘勁兒倒更讓陳凱好奇,尤其他一個殘疾人大半夜的被人搬到鐵軌上,更讓人不可思議。眼下他緣何自己一人會跑到鐵軌上去依舊是個謎。一個殘疾人是不可能半夜飛到鐵軌上去的,那種詭異的情節隻有小說裏才會有,現實生活中,是絕對不可能的。那麼這個周建國品行那麼惡劣,會不會得罪了什麼人,人家惡意報複他呢?這想法一出,陳凱立刻覺得很有可能。他最直接得罪的人就是雷振龍了,可是這個雷振龍不是成了精神病人了嗎?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會做出那麼天衣無縫的布局嗎?除非一種可能,就是雷振龍完全恢複了健康,而把周建國置於鐵軌之上乃是一種極端的報複行為。如果說周建國半夜出現在鐵軌上是雷振龍所為,那麼小區保安對於外來的陌生人就完全沒有戒備嗎?按照班主任老師所說雷振龍應該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個身材高大的陌生人出入一個小區不可能不會引起保安的注意,再說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半夜潛入周建國的家把他從家裏搬出來放在鐵軌上,這整個過程不可能一點動靜沒有,可是這個保姆金花愣是堅持什麼都沒聽見,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