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賓館的路上,我們說說笑笑,就像從前,唯一不同的是我們之間插了個陌生人。你說這一年過去,我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我說,是不是我身邊站個人才算有變化。我和過去一樣喜歡和你強嘴,你沒忍住,又敲我的頭。你男朋友在旁邊附和著笑,但我看到了男人之間才懂的表情。他五官端正,不過眼睛沒我大,就個頭超過我。
以前我們在高中操場上聊天,你總喜歡聊偶像劇的明星,然後把頭側到籃球場那邊,盯著那些男生看,說自己以後要交一個一米八的男朋友,天塌了有他頂,下雨了可以彎下腰當你的傘,你現在做到了。
在你跟他的城市,我住了兩天。基本上每天你們都陪著我,逛書店、服裝店,看電影,去遊樂園,還有到當地著名景點拍照留念。其實我可以再住幾天,但好像這中間你跟男朋友鬧矛盾了,導火索當然是我。看電影的時候,你坐在中間,我坐在左邊,你對象坐右邊,電影情節像高峰期堵車一樣進展緩慢,你中途看睡著了,不知不覺竟然把頭靠在了我肩上。你的大高個男友很尷尬,不好意思推醒你,也不知道要跟我說什麼,就刻意不把頭轉到你這邊,一直看著電影,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但我知道他吃醋了。我也試圖叫醒你,但那樣會顯得舉止親昵,怕你男友介懷,索性讓你睡個痛快。
電影快結束的時候,你醒了,才知道自己睡錯了肩膀,立即像融糖一樣黏到你大高個男友那邊去了。
回來後,我在賓館收到你的短信,說男友有點鬧脾氣,開始問我們以前的關係,你問我有什麼辦法。我說我們高中那會兒不是白開水關係嗎,你跟他說清楚了,然後再安排一場電影,睡到他肩膀上去。你回我兩個字,滾蛋。所以,我真的就在第二天走了,突然辭行的原因是年關將至,家裏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我的時間寬裕得很,隻是不想給你們倆造成不便。
一個人拖著你以前幫我看的行李箱,走在清晨空蕩蕩的大街上,寒風拂麵,真的很冷。到了火車站,我給你發信息,說自己有事要先回去。你沒有像我料想的那樣再三勸我留下,而是像對待普通朋友或同學一樣,跟我說,那好,自己保重點,路上順利。
我悵然若失地坐在候車室裏,看人不斷排隊,不斷離開,然後空下來的座位又迅速被新來的人坐上,一個空位都沒剩下。我盯著那個陪我走了半年的行李箱,瞬間難受起來,多半是因為又想起了你。
原來我們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
長風呼嘯,行道疾疾。
我不會告訴你,下了火車後我坐出租車回家,行李箱放在後備廂裏,忘了取。
似乎是種隱喻,故意要我忘記你。我們必須來一場真正的告別。
後來,我有了新的行李箱。
後來,我開始認識新的人。
他們都陪我走過了一段又一段的漫長歲月,遠比你長久。
這些天,一直在聽莫文蔚的《隻帶一隻行李箱》。
“有多少個方向/人來人往/隻帶一隻行李箱/總有一種打扮/我到哪裏/也足夠我漂亮//千河千張/有幾千個月亮/我來我往/我一輩子流浪/總有一張照片/我到哪裏/也足夠我堅強/總有一些過去/我到哪裏/也足夠我在路上……”
風景正好時,恰逢你有空,來聽聽。
但不要想起我。
我現在的戀人是一隻行李箱,它不會說話,隻懂默默陪伴。
不管未來是前程似錦,還是流離失所,我走遍世界,仍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