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住在同一大廈裏,但何文俊一連好幾天也碰不到王愛美,隻是不時聽到十二樓c傳來的開關門聲和收音機聲。
直至周六的下午,當他在午睡時,他聽到樓上傳來一陣琴聲,是何文俊少時練得滾瓜爛熟的《土耳其進行曲》。
這曲是莫紮特的著作,亦幾乎是練琴者必學的曲目。頭一章輕快的節奏並不難,但從第二章開始便有無數的裝飾音,且節拍非常快,是一首練習手指靈活度的好曲,且難度高,所以非常受教師歡迎。
王愛美在彈奏第一章時,尚算可以,但進入第二章即錯漏百出,身為隱形聽眾的何文俊即眉頭緊縐。名曲也要看看落在誰的手,不然,隻會變成令耳朵受罪之作。
十二樓c的門鈴響起,王愛美開門見是何文俊,即迎客。
「多謝你上次借風扇給我,歡迎進來參觀。」
進門而入,何文俊見到室內已收拾得井井有條,不比當日亂七八糟的模樣。
「短短數天,已收拾好了,效率真高。」
王愛美待他如熟朋友般,相當親切,「請隨便參觀。」
何文俊也不客氣,從大廳步進房間,當他雙腳踏進書房時,他的腿就像不能再次動彈,令他離不開這個房間。王愛美的書房,除卻玻璃窗的一邊放著一張安樂椅和一盞直立燈外,其餘的三邊牆都是書架,書本從地板至天花板,一本一本齊齊整整的放置著。王愛美更把它們分門別類,有流行小說、旅遊、中國文學、心理學……等,令何文俊感到猶如置身於圖書館某一角落。
「購買這一批書,花費可不少啊!」
王愛美笑道:「由十歲起,我所買的書都一一儲起來,日子有功,便堆積如山,我已視它們為財產,但爸爸卻說若我帶著這批嫁妝,休想嫁得出。」
「擁有這些知識寶庫,我說你不愁沒有裙下之臣。」何文俊更加肯定她不是一個不正經的人。
「多謝,若你要看書,無限歡迎,這裏上至心理學,下至《姊妹》也有。」
「《姊妹》是什麼書?」
「是我們女人的恩物,從前讀書時若上課感到沉悶,我便會在枱底偷看《姊妹》。」
「既然是女人恩物,當然不適合我。」
何文俊稍稍參觀過其他地方後,便回到大廳,他刻意走到鋼琴邊,看著琴譜。
「是《土耳其進行曲》。」
「你也懂彈琴?」
「學習過。」
「要不要彈一首?」
何文俊即不客氣,他來的目的,根本就為了這個。
他彈完一首《土耳其進行曲》,再彈了一首《少女的祈禱》,王愛美想不到他竟能彈出令人如癡如醉的樂曲。
「想不到你的琴技如此高超。」
何文俊客套,「相比一些鋼琴家,也隻不過是雕蟲小技。」
「但我連雕蟲小技也做得不好,尤以這一曲為例,」她把琴譜翻到《土耳其進行曲》,「就怎樣也彈不好。」
「每個音符上均有數目字,隻要你依著數目字的指示來運用不同的手指,經過練習後,便可水到渠成。」
王愛美恍然大悟,「謝謝你的指導。」
「不要客氣吧!我還沒多謝你給我的靈感。」
「什麼靈感?」
「你的消暑方法……」何文俊說出他怎樣把王愛美的消暑方法,運用在廣告上,「但廣告內的故事細節,我們還沒有想好。」
門鈴響起,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進來的是當天幫王愛美搬屋的紅毛瘦男。他手上拿著一封信,一臉惆悵。
他看見何文俊,便說:「有客人在?」
「不要緊,他是我的鄰居,何先生。他是我的好朋友小君。」
紅毛瘦男有點勞氣,「說過多少次不要再叫我小君,男人老狗名小君,多嘔心。」
王愛美反駁,「自幼兒園起便這樣稱呼你,改不了口。」
小君沒好氣。
何文俊這回方知道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姊弟,而是自小相識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