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人·羽(3 / 3)

“那也許是要挾呢?”雷冰不服氣,“萬一他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裏,不給錢不也得幹麼?”

“他不是那種人。”緯蒼然仍然是這沒精打采的六個字,氣得雷冰七竅生煙,決意要和他抬杠到底。

“知人知麵而已,你能保證你就知道他想什麼?”雷冰惡聲惡氣地說,聲音略有點大,令周圍的人都扭過頭來看她。雷冰毫不理睬,繼續說:“說不定他就是敵人安排在羽族內部的奸細,處心積慮地搞點破壞什麼的。你仔細想想那些年的重要懸案,說不定都有他……”

緯蒼然索性就等她胡扯,扯完了才反問一句:“然後不停講故事,惟恐別人不注意?”

雷冰怒目而視:“這樣做是為了掩飾,旁人反而不會懷疑他,比如你這樣的笨蛋就信了。”

笨蛋涵養甚好,完全不反駁,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對雷大小姐而言不啻於火上澆油:“你這種笨蛋就是什麼人都輕信,難怪以前我們羽人總是打敗仗。我告訴你,不管死人活人,都有可能欺騙你,別提這個湯遇了,就算是那個風鵠……那個風鵠……那個風鵠……”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緯蒼然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很可怕。他眉頭緊鎖,雙唇緊閉,牙關緊咬,拳頭緊握,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雷冰想:糟糕,我說錯什麼話了?

猛然間砰地一聲巨響,緯蒼然竟然雙手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不止雷冰,茶館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眇了一目的說書先生的故事正講到緊要處,被他這麼一嚇,登時住口,心裏迷迷瞪瞪:難道是我記錯段子了,以至於惹惱了這位爺?

這位爺粗暴地對著眾茶客擺擺手:“沒事!”更加粗暴地指了指說書先生:“繼續!”然後一把抓起身邊漂亮的女伴,快步走出了茶鋪。說書先生遭此驚擾,雖然聽話地繼續,此後明顯不在狀態,錯謬連篇,以至於最後茶客們少給了很多錢。

雷冰雲裏霧裏,被緯蒼然生拉硬拽著衝回客棧,並聽到他沉重的關門聲。關門的一刹那,雷冰分明聽到樓道裏的兩名夥計在竊竊私語:“不是吧大白天那麼著急?”

莫非這廝想占老娘便宜?雷冰大怒,但又覺得不像——能幹出這種事的人叫君無行,而不是緯蒼然。果然緯蒼然也沒有其它動作,他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狠狠喘了幾口氣,這才回頭對雷冰說:“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雷冰不解。

“隱身人,”緯蒼然說,“是風鵠!”

風鵠?雷冰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但仔細想想緯蒼然講過的當時的細節,忽然眼前一亮,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其實道理很簡單,從頭到尾,除了湯遇之外,唯一一個曾經經手那隻木盒的人,就是風鵠。因此,風鵠也就是唯一一個有機會將木盒中的圖譜掉包的人。

“能再告訴我一下兩人交接木盒時的情狀麼?”雷冰顫聲問。

緯蒼然緩緩說:“兩人麵對麵。湯遇遞盒,風鵠當麵打開,然後向湯遇揚起手中的白紙。”

“就是那個時候,”雷冰說,“風鵠打開盒子的一刹那,已經用巧妙的手法把所有圖譜藏進了袖子裏,而將事先準備好的白紙換出來。這一招隻要手快,加上木盒的遮擋,是可以瞞過人的,我都會玩。”

說完,她就用桌上的兩個茶杯給緯蒼然約略演示了一下。緯蒼然自認為眼力上佳,但若不全神細看,還真注意不到雷冰的手法。而那個時候,湯遇完全想不到風鵠會耍花招,如果風鵠再用一點其他東西分散他的注意力,就更容易得手了。

“可是那支箭是怎麼回事?”雷冰問,“難道也是風鵠預先插在身上作苦肉計的?湯遇可是確實聽到了窗戶紙破裂的聲音,說明真的有人從外麵放箭。”

“風鵠摔了木盒。”緯蒼然說。

雷冰點頭:“是啊。他為了讓自己偽裝得更像一點,作出憤怒的樣子,摔木盒是不錯的選擇。怎麼了?”

緯蒼然隨手從桌上撿起一個沒燒完的蠟燭頭,用力向窗戶擲去。窗戶紙應聲而破。

雷冰一呆:“你的意思是說,窗戶紙破……也可以是從室內?”

緯蒼然讚許地點點頭:“摔木盒發出聲響,掩蓋物體的來路。”

“不對!”雷冰說,“不信你可以自己試試。在用盡全力摔碎一個木盒的同時扔一個東西出去打碎窗紙,這兩個動作力道大不一樣,方向也完全相反,太難做了,何況他用的是雙手。”

“摔木盒前,他靠在了桌子上,”緯蒼然說,“事先做個小機關彈出石子,不難。”

雷冰恍然大悟,事情至此似乎已經有了明晰的答案了。一切都是風鵠預先策劃好的,他用巧妙的手法,在湯遇絕沒有留意的時刻迅速調換了星圖,再利用摔碎木盒的聲響掩飾桌上機關發動的輕微聲響。不需要什麼東西,一枚小石子就夠了,草地上出現一枚石子是再正常不過的,湯遇之後跳出窗去也不會留意到。

而風鵠背上的那支短箭,無疑也是他事先強忍著劇痛插在背上的,從兩人見麵開始,風鵠始終都是麵對湯遇,沒有轉過身,湯遇根本不知道那支箭是早就留在他背上的。

“可是問題來了,”雷冰說,“既然是他自己安排的詭計,怎麼會在箭上抹毒,取了自己的性命?而且如果真是那樣,星圖應該還在身上藏著,為什麼事後既沒有星圖,也沒有人發現桌上的小機關?”

“仆人。”緯蒼然說。

雷冰猛省:出事之後,在其他大隊人馬趕來前,還有一個人提前趕到,接觸到了屍體,那就是伺候茶水的仆人。

緯蒼然也正是想到這一點。根據湯遇的講述,“伺候茶水的仆人正在屍體旁手足無措,一見到我就哭嚎起來,一麵往外跑一麵高呼殺人了。”利用湯遇躍出窗口的時間,他完全可以將風鵠藏在身上的物品占為己有,也能迅捷地將桌上的小機關拆掉帶走。

“這個仆人才是主謀,”雷冰麵色蒼白地說,“他指使風鵠演出這一場苦肉計,也許隻是告訴他,可以用這個辦法得到我家的星圖,並且栽贓給湯遇。但他卻偷偷在箭上抹了毒藥,早就決意殺死風鵠。”

“不錯。”緯蒼然表示同意。這是一起雙重連環的欺騙,風鵠欺騙了湯遇,卻又被那個仆人所欺騙。但正因為如此,這起凶案才呈現出這樣完美的效果,讓人難以猜度。

“那麼問題又來了,這個仆人是誰?現在何處?”雷冰看著緯蒼然。緯蒼然鼓起腮幫子,意思是說我也不是神。

“誰也沒注意他,”緯蒼然說,“也許後來偷偷溜了。”羽族等級觀念很重,死了欽天監監正是件大事,少了一個低賤的仆從,隻怕就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了。

“那個仆從是羽人嗎?”雷冰忽然想起,隨即又發現這是句廢話。欽天監中所用仆人,是斷斷不會有外族人的。她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問緯蒼然:“能查到他嗎?”

緯蒼然毫不猶豫地搖搖頭。他反問:“星圖有什麼重要性?”

這話問得雷冰不知所措。這個星學世家的不肖子弟苦思了一陣子,很不確定地開口:“我媽以前和我說過,星相學分為多種流派,有的長於觀測,有的長於計算,有的長於歸納推演。我們雷家就是觀測派,數代人積累了許多寶貴的資料,名為星圖,實則是一份非常完整的星相記錄。很多其他研究星相的人,都對這份記錄很眼熱。”

“研究星相有什麼用?”緯蒼然又問。這個問題就更難回答了,雷冰想了許久,似乎也沒法解釋星相究竟有什麼用。她知道自古以來,就有無數星相師遊蕩在九州大陸上,通過觀測星辰的運行來推演人世的變遷,為此還產生了許多很有名望的角色。但可氣的是,這些所謂的名家所指點出來的星命基本都是似是而非,可圓可缺。比如每逢亂世,總會有個了不起的大師站將出來,雙目深沉地透過血色的塵埃眺望星空,任由星光打在他滄桑智慧的老臉上,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歎息:“帝星已暗,統治大地的新霸主將在北辰的指引下崛起……”

這他媽的不是廢話麼!亂世時期本來就是九州大陸的政治力量重新洗牌的時候,舊的帝王難免被推翻,新的霸主必然會出現,這種屁話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別?雷冰所知道的是,每到戰爭年月,某些星相師選擇獨立,某些則會各自選擇可依附的君主,等到了最後,反正總有一個人是選對了的。然後他就會被吹捧上天,成為那個能在曆史上留名的看穿了天下命運的人。

再加上滿街橫行的君無行之流借星相行騙的貨色,雷冰實在對星相學沒什麼好感,不過母親倒也告訴過她一些其他的事情:“其實星相學並不像你所想像那樣,隻是為了推測星命而存在的,它也有許多實際的用途。比如為了製作更精密的觀測儀器,人們發明了許多先進的製造技術;比如為了推算軌道,人們的算學知識有了很大提升;比如掌握了星辰的特性,秘術師們能夠更好地將星辰力化為己用。往遠了說,我們掌握了星辰運行的軌道,也許日後就能想辦法改變這種軌道,從而對大地施加影響。”

這話聽上去總算讓人舒服一點,雖然幾乎是偷換概念:那些都隻能算是附屬成果,而不是星相學的本意。不過雷冰還是把這些都告訴了緯蒼然,緯蒼然思索了一陣子,蹦出倆字:“不值。”

雷冰冷冷地看著他:“你上輩子顯然是說話累死的所以現在多說一個字都跟要你命似的。”

緯蒼然隻好解釋:“如果星相學隻有這些用途,付出那樣代價不值。”他所謂的“付出代價”,應該是既包括了遠在越州的凶殺案,也包括了風鵠的命案。

這也是雷冰所疑惑的。雖然也聽母親說起過星相界種種明搶暗奪他人成就的醜行,但那樣的搶奪充其量也就是撕破臉大吵大鬧,好像從來沒有到過拔刀子的地步,原因就是緯蒼然所說的那兩個字:不值。真正的星相師好像沒有發大財掌握大權的,君無行這樣的……又壓根不需要懂星相。

雷冰隱隱有點火氣,表麵上看起來,殺人手法被兩個人猜出來了,但背後的動機卻更加讓人想不通了。要是世界上壓根不存在星相學這破玩意兒就好了,她鬱悶地想。

5、

可是養父究竟圖謀著什麼?這一點讓君無行百思不得其解。他自幼也曾隨著養父接觸過不少的星相師,這幫人有的像養父那樣四處都吃得開,有的貧困潦倒一身臭脾氣,總體而言都既無錢也無勢。雷虞博大概算是混得最好的——他毫不猶豫地把“混”這個字用在了眾多受人尊敬的星相師們身上——也不過是碰巧羽皇特別重視星相而已。

這幫人想要得到什麼?就算是爭得一個“天下第一星相大師”的名頭,貌似也沒有太多實際價值,除非像自己這樣去行騙。要知道答案,唯一的選擇就是親自去一趟塔顏部落。

雷冰應該已經到南淮了吧?君無行想。本來自己的行程應當比她快,但自己在那座不知名的小城胡吃海喝耽擱了很久,這麼想著,他居然有了一絲悔意。這本來隻是一樁無可無不可的漫遊,加上一點男女之間的小曖昧,加上一點點正義感的蠢蠢欲動,但現在,在十餘具焦臭的屍體麵前,一切都被打上了仇恨的烙印。仇恨永遠是任何種族的智慧生物最具推動力的理由,即便是君無行這樣的人也不會例外。

“我陪你一起走。”邱韻說。

君無行笑笑:“謝謝你的好意。老實說,之前我對於這趟行程還抱著半玩半認真的心態,所以很希望邀你同路。但現在,不再有什麼風光旖旎了,剩下的隻有危險和死亡,我不會再多拉一個人下水的。”

“可我不是你拉下水的,”邱韻說,“死去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從看到他們屍體的那一刻起,我本來就在水裏。”

她不必多說什麼,那雙眼睛裏透出的眼神說明了一切。這種女人看似柔弱,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卻很難聽從他人的意見。君無行心裏一陣欣慰,不再多說什麼。

死者的遺物大多隨著主人一起化為灰燼,君無行隻找到一枚金屬的徽章。不知這徽章是用什麼材質做成,在烈火中連顏色都未曾改變,上麵那個有點像算籌的標誌也仍然清晰。無疑這是王川的遺物,那是他對自己部落的懷念。

“長劍布斯,我會把你的遺物帶回去的。”君無行喃喃自語。兩人隨後起程,君無行難得地相對沉默,這一方麵是因為他總喜歡對著這枚徽章出神,另一方麵大概也是不好意思和邱韻說話——他的錢包沒什麼錢了,馬幫的馬匹又被官府全數扣押,他隻能給邱韻買了一頭病怏怏的騾子騎,而自己隻能走路。這樣的場景,和他之前所想象的一男一女同乘駿馬馳騁江湖的畫麵相去甚遠,也算得是美中不足。

“騾子挺好,比馬走得穩當,”邱韻安慰他,“別把我當成嬌滴滴的大小姐。”

君無行唉聲歎氣:“寶劍贈名士,紅粉送佳人。你這樣的佳人,怎麼也得配上一匹瀚州陰羽原出產的月夜追風,才算恰如其分。”

“得了吧!”邱韻撲哧一樂,“說得你真見過月夜追風似的。你不是說自己這輩子從來懶得出門遠行麼?”

“我自己懶,但我的養父很勤快,”君無行回答,“所以在我小時候,還真走過一些地方。雖然沒有騎過月夜追風這樣的好馬,卻騎過比它奇怪百倍的東西。”

“比如?”

君無行想了想:“河絡騎的騎鼠,就很有意思。那東西體型很小,其他種族都沒辦法騎上去,但我當時是小孩子,身材和河絡差不多,所以他們允許我騎著試試。可惜那玩意兒非常不聽使喚,跑起來又很顛簸,一會兒工夫把我甩下來兩次,屁股差點變成八瓣,疼得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坐了……”

如是談談說說,邱韻感受如何不得而知,君無行總之是樂在其中,要不是心裏總算還惦記著正事,差一點就要盼望這條路一路延伸下去,永遠也走不完,管他到什麼地方,之前對那頭騾子的愧疚也拋到了九霄雲外。隻是理想美好,現實殘酷,走了幾天後,君無行肚子裏裝的種種談資賣弄了還不到十分之一,錢包裏裝的錢卻是實實在在所剩無幾了。他當初變賣黎鴻那間宅院裏的家當,本來就大大咧咧地被人算計了不少,一路上胡亂花銷又不知節製,到了想要在心儀的姑娘麵前獻殷勤時,才發現金錢寶貴,沒有錢果然是萬萬不能的。

比較可氣的是,越州民風與中州、宛州等所謂“文明之地”相去甚遠,那些純樸的原住民們,無論人類還是河絡,都隻相信腳踏實地地埋頭苦幹,而對占卜自己的命運沒有絲毫興趣。君無行原本指望重操舊業體麵地賺上一點路費,這下子毫無希望了,難道堂堂九州知名星相大師要淪落到出賣勞力打短工的地步?

“我們是不是沒什麼錢了?”邱韻問。此時兩人已經歇宿在一個叫做洛木的小鎮,出鎮不遠就是一片森林。

君無行抓耳撓腮,最終隻能愁眉苦臉地回答:“是的。”

“那我們就找些事情做,賺點旅費好了,”邱韻說,“那沒什麼難的。”

她說這話時,神色如常,就像是在談吃飯睡覺一樣。君無行猛然省悟,自己總是被那美麗的容顏所迷惑,而忽略了容顏背後的實質。正如她自己所說,邱韻從來不是一個嬌弱的女子,雖然她在貧賤困苦中活到現在,雖然她既不會武功也不會秘術,但在她的內心深處,總是保有一份無法磨滅的堅韌與頑強。而自己總想在她麵前維係著那種脆弱虛偽的風度,實在是愚不可及。

君無行忽然覺得胸中一陣說不出的暢快,簡直想要仰天大笑一番。他對邱韻說:“這太好辦了,要論各種幹活賺錢的手藝,我要是自認天下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你先歇著,我要是掙不到錢,你再去拋頭露麵也不遲。”

這話倒絕非吹牛。第二天他還真找到了工作,並且當晚就拿回來了兩個銀毫,讓邱韻刮目相看。

“你猜我找到了什麼活計?”君無行壞笑著問。

邱韻上下打量他一番:“反正你們羽人也沒法去幹重體力的活,大概也就是廚師之類的吧。你不是說過你賣過油餅賣過包子,生意還挺好麼?”

君無行大搖其頭:“這你可猜錯了。事實上,我現在是洛木鎮一個小有名氣的伐木工,全鎮的其他工人都沒有我這樣高的效率。”

洛木鎮依森林而建,伐木業也算得興盛,何況當地居民有的是力氣。隻是君無行這樣一個力量遠遜人類的羽人竟然也能做這個行當,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邱韻懷疑地看看他細長的胳膊:“你這樣的兩條胳膊……也能拉得動鋸子、掄得起斧頭?”

“即便是砍樹這樣的活,也一樣可以有很高的技術含量,”君無行十分神氣,“聰明人就是要善於動腦。”

原來洛木鎮中所產樹種,有一種稱為火鬆的,木質堅硬而不耐腐,無法用於製造業,卻是一種很不錯的燃料。隻是火鬆實在太硬,需要花費很大力氣才能鋸開。君無行跑到采伐現場,聲稱自己能幫助采伐火鬆,原本沒有人相信他能夠辦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真的辦到了。他隻是把手在一棵火鬆上放了一會兒,然後隨便抄起一把斧子,雖然光是拿起斧子已經足夠吃力了,但砍到火鬆上,居然每一下就是一個大口,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一棵。

這下子林場主相信了,工人們在他的協助下,工作效率提高了好幾倍。而一天就能掙到兩個銀毫之巨,這在洛木鎮的伐木工奮鬥史上還從未出現過。

邱韻聽他說得意興橫飛,也禁不住又是好笑又是好奇:“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那時穀玄秘術的一種,”君無行說,“施放在生物身上,可以加速其老化、死亡、腐壞的速度。”

“真是舉著大刀砍蚊子,”邱韻感慨,但很快想到了別的問題,“可是……你這樣一施術,火鬆的材質會發生變化嗎?會不會就沒那麼容易點燃了?”

君無行誠實地回答:“這個我從來沒想過。”他壓低聲音說:“所以以防不測,咱們明天一大早就偷偷開溜,有這兩個銀毫,足夠我們走到下一個市鎮了,到那兒再想辦法接著弄錢。”

邱韻忍俊不禁:“你和你的名字實在是很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