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鄴望著對方的頭頂,視線順著她低的頭往下移,白皙的頸脖和剛才手中美好的觸感陡然疊加在一起,那股奇異的感覺更濃了一點。
下午三四點的太陽還留有餘熱,透過樹葉的間隙斑駁地打在兩個人身上,風倦倦地吹著,沉默不語的畫麵,讓還在教室看熱鬧的人覺得美好極了。
這大概,是青春應該有的模樣。
什麼外在條件都不追求的,一心一意的,飛蛾撲火的。
學生時代總是有許多可以和青春相對應的東西,比如教學樓的天台,教室外麵的一棵大樹,操場的跑道。
其實這些都隻是沒有意義的,空洞的死物。
隻是人這麼感性,才把一切百無聊賴的東西賦予了太多不必要的感情,他們總以為可以借此懷念什麼。
實際上那些日子早已如飛而逝,一去不複返了。
你留在原地大聲哭喊,撕心裂肺,它們也不會回來。
不知道是誰賦予了它們這樣的權利,但真就這樣不會回來了。
你哀求,你給它下跪,你尊嚴全無。
依舊還是如此。
兩個人單獨相處這種大事件的新聞不一會兒透過各種社交軟件就傳遍了校園。
原本還在揣測不明的關係隨著封鄴的到來更加撲所迷離了。
兩個人長時間靜謐的氛圍被男生冰冷的聲音打破:“你讓荊豫轉告的話我收到了。”
氣氛又安靜了幾十秒,原本以為對方會接著他的話有所回應的封鄴看著對方依舊低著的頭,眉頭從兩個人今天見麵為止第一次皺了皺眉。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低著頭聽我說話嗎?”說話的聲音裏更加冷了一些。
女孩子的臉到這個時候才慢慢抬起來。
對方的眼神像是受驚的小兔子,巴掌大的臉透著陽光照射下來的光芒,溫柔的一塌糊塗。
明明自己一向討厭這種弱不禁風的女人,封鄴在心裏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看著許湛時眼神卻不自覺的柔化了許多。
一開始他隻是拿她當擋箭牌,沒想到對方反客為主,居然讓荊豫來轉告自己這些話,他的第一反應是對方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甚至她讓荊豫轉告的這些話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這麼說了,自己也沒有必要再自找沒趣。
隻不過在她轉告自己後範卡卡還做出這樣的事,如果不來和對方解釋的話,他心裏總覺得對方會把他看輕。
於是等了一天後,封鄴還是來找了許湛。
因為注意力都專注在這件事上,以至於讓他連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地在乎許湛的想法都忽略了。
事後他回想的時候覺得,大概是因為自己活到現在第一次有人對自己不屑一顧,所以心裏不甘心吧,哪怕明知道對方有可能是在欲擒故縱。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意識到對一個人的過分關注是這樣危險的話,過後很多事也都能避開了。
事實上,就算人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下意識也會給你做出同樣的選擇。
“範卡卡欺負你了?”
單刀直入的切入話題,連反應的機會也沒有給許湛留下。
所以當封鄴看著許湛的時候,對方正呆滯的看著他,嘴唇微張,真像個小動物。
“嗯……沒……現在沒有了。”輕輕柔柔的聲音像是羽毛拂過心上,對方斟酌了許久才說出答案來。
這就是說前幾天範卡卡真的明知故犯了。
“這一次是我的原因,範卡卡她們我會處理的。”封鄴看著許湛又低下的頭,語氣始終冷冷的。
他還想再說什麼話,卻搶先一步被女孩子打斷了。
“我很明白她們作為粉絲的心情,也很感謝學長您的關心。”
低下頭的女孩子又抬起頭看了封鄴一眼,鄭重地鞠了一躬。
“但是……”
封鄴看到女孩子的情緒此時已經緊繃到一定狀態,垂下眼睛盯著她握得緊緊的拳頭。
“但是也請您以後遠離我一點。”深呼吸後許湛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說出了這句話,眼睛直直看著封鄴,那深邃的瞳孔裏浮著冷,浮著漸漸驅散冰塊的縫隙。
“我隻是一個平凡的人,轟轟烈烈的生活不適合我,也沒有必要。因為您個人的想法在這段時間造成我的困擾,如果可以希望我們能夠從此以後不要有所交集。”
說完這段話許湛再次對對方鞠了一個躬,沒有讓對方有所回應便徑直返回教室。
柔弱的人說出的話異常的決絕。
封鄴眨了眨眼睛,他剛才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