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就是這麼簡單,卻又深奧無比。一個不知道“急流勇退”的人實在是一個傻瓜,一個機關算盡的人最終會被算到自己頭上。俗語雲:“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正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絕好寫照。
中國讀書界,一向重視抄本書籍。很多藏書家把抄書作為藏書補充的重要手段,很多名家抄寫或收藏的抄本身價不凡。但這些抄本,大多是從未出版、絕版或市麵上不易見到的書籍。否則,就不值得費工費時費錢來抄錄。且說清末民初,寧波一個沈姓人家,想從抄本上獨辟蹊徑,賺筆大錢,便雇了數十個抄工,日夜不休,抄了滿滿十幾箱子書。不過,他抄的全是市麵上很容易買到的,這就沒有什麼價值了。但他以為總可以騙騙那些二流讀書人吧。無奈二流讀書人也不會花高價買抄本,因為他們原本不在乎是抄是刻。結果,求售不果,隻好一下子全賣了出去,而價格尚不值紙、墨、書手工錢的十分之一,可真是倒了老鼻子黴了。自己倒成了真正的傻瓜。
然而,世界上就是有些人,自以為很聰明,總以為別人都是傻瓜,很好愚弄的,卻不料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政界、商界、學界都不乏這樣的人。但騙局總有被揭露的時候。那些生產或銷售假冒偽劣商品的人有幾個一直得逞的,很多假酒啦,假藥啦,身受其害的還少嗎?遭人詛咒的還少嗎?
正好,不用舉曆史故事了,也不用舉現實生活中的例子了,《讀書》雜誌1993年第8期登有陳四益先生的新寓言《愚人》一篇,剛好作為“愚人者自愚”的說明。因該文係文言,特譯成白話如下:
在一座城市的南邊,有一條愚泉,據說人飲了這泉裏的水便會變成愚人。
有一個叫皮子玉的人暗想:如果引愚泉裏的水入城,讓城裏人飲用,那麼全城的人不都變成愚人了嗎?這樣這座城就隻有我皮某來治理了!
於是皮子玉就偷偷地引愚泉的水進入城內,自己則鑿井飲水。不幾天,全城的人果真變愚了。
起初,這些愚人各以田產、房屋贈與他人,而人人都予拒絕,隻有皮子玉來者不拒。因此全城的土地、房屋皆歸皮氏所有。後來人們又都拿出珠寶到處拋擲,皮子玉都拾藏起來,成了城裏的首富。
城裏的人對此很感奇怪:田產、珠寶如同糞土,我們都棄之不顧,而皮子玉視之為寶,真是太愚蠢了。於是大家聚到一起商量道:“我們城裏有一個愚人,這是全城的恥辱。人神共憤,天地不容,理應共同清除他。”
於是眾人各攜棍棒,圍住皮宅。
此時皮子玉正在家裏點著燈數珠寶,門外突然人聲鼎沸。他出門一看,眾人又擁入宅院,將其五花大綁,簇擁著來到護城河。人們紛紛數落皮子玉的愚行,並準備將他沉到河中淹死。
皮子玉哀歎道:“我本想使眾人都變愚,而大家反都以為我是個愚人。真是愚蠢啊!愚蠢啊!除了我還有誰比我更愚蠢呢!”
說後便自己投到河中,很快就被河水淹沒了。
這正是耍小聰明者的下場。
接受福禍,超然糊塗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老子》五十八章)。禍和福這對矛盾,像一切對立的事物一樣,也是辨證的,在一定條件下也可能互相轉化。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自然,人生常常就是這樣。福也好,禍也罷,尤其是禍,有時就發生在瞬間,至於幸福,自然是人人所渴望,所追求的。而且幸福有時也會不期而至,當幸福到來的時候,那種震驚也絕不亞於災禍的到來。一個貧困的青年突然有一天接到國外的姑姑來信,讓他前去繼承一份豐厚的遺產。這種幸福就在旦夕之間,不期而至,仿佛白日做夢。但是,世上的幸福一般不會從天而降,而是需要日積月累,逐漸創造,辛苦努力才能到來。
在福與禍這對矛盾關係中,要做到順其自然,就得想得開,看得透。有時候想開點,看透些,就是福;想不開,看不透,就是禍。福也好,禍也罷,僅僅就是一念之差,一時衝動,自己毀了自家的幸福,招來了殺身之禍。
幸福絕不是天地鬼神賜給的。但其災禍和痛苦也並不一定是個人造成的。禍也好,福也好,一切都是由主客觀兩方麵原因鑄成的。自然災害、大規模戰爭可能無法抵禦,但個人的幸福、禍患要靠自己去追求、去抵抗。要順其自然,就得麵對現實,相信“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災禍麵前能自恃,經得起,頂得住,攤上了,聽天由命,樂極生悲。這就引出另一個話題——在幸福與災禍這對矛盾關係的處理上要實現“難得糊塗”。首先,要把幸福的標準定在一個合乎客觀實際的位置上,總的期望值可以很高,可實踐起來萬不可以一步登天,要懂得和學會“積”,積小成大,積少成多,逐漸來。一個個小的滿足,就會積累為一個大的幸福;眼前的目標實現了,就會逐漸實現一個長遠的永久的幸福。期望值越高,對現實越不滿意,必然浮躁,輕者傷身勞神,重者招來橫禍。其次,要善於尋找自我平衡。什麼事攤上了,躲不過,就得往寬處想,往前看,別鑽牛角尖、死胡同。就拿教子而言,孩子還小,未來還有機會彌補,就算兒子不成器,成不了大器,也可能成個小器;還有大器晚成的,何必要一棍子打死?談戀愛也是這樣,就算終生遺憾未有知音,你還有別的事可彌補人生的缺憾。愛情、美滿幸福的婚姻可遇不可求,何況幸福的內涵是廣博的,絕不僅止愛情的稱心如意。再說,“強扭的瓜不甜”,捆綁成夫妻也不會幸福。一切都應順其自然,看其發展,切不可浮躁強硬。再次,再擺脫愚昧,掌握科學,別太固執。要全身遠禍,就得學點本事,盲目追求,愚頑蠻幹,不是福必是禍。人類掌握了科學,像地震這樣的天災就可以預測預報,提前做好防範,個人學點常識,也可以抵禦殺身之禍,比如家庭急救,路遇危急病人就不會慌神兒。當然,像兩位大學教師竟逼得女兒離家出走,這也是個別例子,而且屬於那種“聰明反被聰明誤”,心氣太盛,太講究個麵子,最終隻能落下個“死要麵子活受罪”。如果女兒一輩子不回家,他們則一輩子靈魂不安,備受煎熬,假如那孩子偶然闖出點名堂,對他們更是莫大的嘲諷。還是順其自然,“糊塗”點好!
小糊塗大明白
現實中更多的人往往是大事糊塗,小事反而不糊塗,特別注意小事,哪怕是芥蒂之疾,也偏要用顯微鏡去觀察,用放大鏡去渲染。於是,在他們眼裏,社會總是一團烏雲蔽日,人與人之間隻剩下爾虞我詐。普天之下,可以與言者,也就隻有“我自己”,這實際上是一種很不健康的處世方法。
美國著名諷刺作家歐·亨利說:“不明白的人永遠像失去方向的螳螂。”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真正明白自己又明白別人,是很難下結論的。我們知道,大糊塗的人可能是小聰明,小糊塗的人可能是大精明,但是聰明是有分寸感的。太精明的人也會變成糊塗的人,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此為悟之道。
《菜根譚》說:“對有些人,必須提高警惕,險惡之徒,嫉賢害能,稍有觸犯,必置人於死地,故對之必須提高警覺,防患於未然。”趙光義病重時立第三子趙恒為皇太子。當時,呂端繼呂蒙正為宰相,他為人識大體,顧大局,很有辦事能力,深得太宗賞識。太宗說他“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不久,他便將相位讓給寇準,退位參知政事。997年,太宗駕崩。圍繞誰來繼位的問題,宮內多有不同意見。皇太子趙恒年已29歲,聰明能幹,處斷有方。但他是太宗的第三子,沒有即位資格,這就引起其他王子與大臣的忌妒和憎恨。但呂端卻是站在趙恒一邊的。他決心遵照先帝旨意,擁立趙恒即位。當然,他也就對宮中的一些情況細心觀察。
正當太宗駕崩舉國祭喪之時,太監王繼恩、參知政事李昌齡、殿前都指揮使李繼熏、知製誥胡旦等人,卻暗地裏密謀,準備阻止趙恒即位,而立楚王元佐。
呂端心中有所警惕,但具體情況卻並不清楚。李皇後本來也不同意趙恒即位。
所以,李皇後命王繼恩傳話召見呂端時,呂端心頭一怔,便知大事有變,可能發生不測。一想到這裏,呂端便決定搶先動手,爭取主動。他一麵答應去見皇後,一麵又將王繼恩鎖在內閣,不讓他出來與其他人謀通,並派人看守門口,防止有人劫持逃走。之後,呂端才畢恭畢敬地來見皇後。
李皇後對呂端說:“太宗已晏駕,按理應立長子為繼承人,這樣才是順應天意,你看如何?”呂端卻說:“先帝立趙恒為皇太子,正是為了今天,如今,太宗剛剛晏駕,將江山留給我們,他的屍骨未寒,我們哪能違背先帝遺詔而另有所立?請皇後三思。”李皇後思慮再三,覺得呂端講得有道理,況且,眾大臣都在竭力擁立趙恒皇太子,李皇後也不便違拗,便同意了呂端的意見,決定由皇太子趙恒繼承皇位,統領大宋江山。眾大臣連連稱是,叩首而去。
呂端至此還不放心,怕屆時會被偷梁換柱。趙恒於公元998年即位為真宗,垂簾引見群臣,群臣跪拜堂前,齊呼萬歲,唯獨呂端平立於殿下不拜,眾人忙問其故。
呂端說:“皇太子即位,理當光明正大,為何垂簾側坐,遮遮掩掩?”要求卷起簾帷,走上大殿,正麵仔細觀望。知是太子趙恒,然後走下台階,率群臣拜呼萬歲。至此,呂端才真正放了心。趙恒從此開始執政25年。
史官對呂端評價很高,宋史評論道:“呂端諫秦王居留,表已見大器,與寇準同相而常讓之,留李繼遷之母不誅,真宗之立,閉王繼恩於室,以折李後異謀,而定大計;既立,猶請去簾,升殿審視,然後下拜,太宗謂之大事不糊塗者,知臣莫過君矣。”《菜根譚》有這樣一段內容:俗話說“水至清無魚,人至清無友”。乍聽起來,似乎太“世故”了,然而,現實生活中許多事情都壞在“認真”二字上。有些人對別人要求得過於嚴格以至近於苛刻,他們希望自己所處的社會一塵不染,事事隨心,不允許有任何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符合自己的設想。一旦發現這種問題,他們就怒氣衝天,大動肝火,怨天尤人,有一種勢不兩立的架勢。
尤其是知識分子,他們對許多問題的看法往往過於天真,過於理想化,過於清高。總覺得世界之上,眾人皆濁,唯我獨清,眾人皆醉,唯我獨醒。用這種天真的眼光去看社會,許多人往往會變得憤世嫉俗,牢騷滿腹。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並不是認為可以隨波逐流,不講原則,而是說,對於那些無關大局、枝枝蔓蔓的小事,不應當過於認真,而對那些事關重大、原則性的是非問題,切不可也隨便套用這一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