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0世紀30一40年代中華民族史研究的勃興
有了常乃悳《中華民族小史》的基奠,20世紀30一40年代,中華民族史研究的借此得以勃興。1933年曹鬆葉出版了《中華人民史》,1936年郭維屏出版了《中華民族發展史》,1941年李廣平出版了《中華民族發展史》,1942年張旭光出版了《中華民族發展史綱》、李震同出版了《中華民族的來源》、馬精武年出版了《中華民族的形成》,1944年,俞劍華出版了《中華民族史》,1945年臧渤鯨出版了《中華民族新論》。上述20世紀30一40年代出版的著作大都以中華民族的起源、構成成分、地域分布和曆史發展的分期(包括幾大民族混合時期)以及民族文化的特征、民族性格與精神等為研究內容。盡管他們各自的觀點不盡相同,但都不約而同的圍繞樹立和傳播“中華民族”民族整體意識這個主題展開論述,目的就是“敘述中華民族曆史之悠久與光榮,以振起熱烈民族意識”,激發團結抗戰的力量。這個時期的代表作是郭維屏《中華民族發展史》和俞劍華《中華民族史》。
(一)郭維屏的《中華民族發展史》(1936年)
常乃悳對中華民族即漢族傳統觀念的顛覆得到了郭維屏的全力支持。深受孫中山先生“三民主義”、“五族共和”等思想影響的郭維屏,在其所編著的《中華民族發展史》一書的構架上,就體現了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由由小到大,由弱到強,由野蠻到文明的發展曆程及其盛衰的變遷。
中華民族所包涵的內涵極為豐富並且很複雜,難以分析研究。因為“中華民族是世界上容量最大,同化力最強的民族。因為容量大,所以寬大和平,能包涵許多弱小民族,構成大中華民族。因為同化力強,所以能吸收各種外族的文化,融合外族的血統,造成以中華民族為中心的洋洋大國。”盡管如此,但郭維屏認為中華民族成分還是有可以分析研究的途徑的。這就是文化發展程度。郭維屏認為,中華民族的各成分在文化發展上有高低之分,尚存開化和未開化之分。漢、滿、回、蒙古、藏等諸民族為開化的民族,而苗、瑤、黎、倮倮(彝族)、擺夷(傣族)、西番等少數民族是未開化的民族。抓住文化因素來分鬆中華民族的成份,這應該算是郭維屏的高明之處。相比之下,郭維屏的《中華民族發展史》所包括的中華民族的成份比常乃悳的《中華民族小史》要廣泛得多了。
關於中華民族的起源,郭維屏認為“土著說”和“西來說”都不可靠。他認為,中華民族並非外來,而是源於中國本土。他據《山海經》所載:“昆侖之墟,方八百裏,實為帝之萬都,有黃帝之宮”認為,昆侖之墟(即今天的帕米爾高原),蔥嶺一帶,就是中國的古都,帕米爾高原就是中國民族的發祥地。據郭維屏的推測:遠古時期,因地球環境巨變,造成海平麵上升,陸地多被海水淹沒,最後人類遷徙至帕米爾高原得以存活。後人類從帕米爾高原分到下山,遷居平原。往西遷徙者,至中亞,阿富汗,波斯,阿拉伯,歐洲等地,發展成今天的白種人;往東遷徙者,到新疆,青海,中國內地,蒙古,朝鮮等地,發展成今天的黃種人。但是,郭維屏的這一假說後來並沒有得到證明。
中華民族的發展是郭維屏論述的重點,他從曆史方麵的論述了包括中華民族的起源至中華民國時期。他認為古代,中華大地群居或散居許多的族群,黃河流域有諸夏族群,長江流域有苗夷族群,北方有狄族群,西麵有戎族群等等。如此眾多的族群,是怎麼最終走向融合與和諧共生、共榮,終成今天的中華民族的?
他認為,中華民族祖先從帕米爾高原下行至黃河流域以後,就形成了以漢族為中心的民族發展態勢,但其中心地位受到長江流域苗族群的覬覦。禹時,“敷文德降苗,順者留居,逆者逐之,此為中華民族勢力擴張之開始”。至春秋戰國時期,中華民族的勢力進入了漸盛時代。這個時期,漢族的各諸侯國都在擴張自己的生存空間,齊國吞並東夷,楚國滅南蠻等等。從而推動了漢文化向黃河流域以外地區釋發影響,東及大海,南達五嶺,波及長城內外。秦統一中國後,促進了各民族的融合,但同時也受到了匈奴的威脅。漢武帝時,舉兵討伐匈奴,匈奴大敗,造就了“漢族第一次大統一時代”。漢文化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大,北逾大漠,西達蔥嶺。晉時,五胡亂華,中原族群大舉南遷。中原文化的南移,促進了南方文化的發展,中原民族與南方諸族的進一步融合。入主中原的北方諸族亦主動或潛移默化的受到受漢文化的影響,漸被漢文化同化。唐統一中國,漢室恢複中原。隋唐兩朝國力的日益強盛,深受漢文化影響周邊的諸民族,也逐漸臣服隋唐中央王朝。隨著他們與隋唐經濟、文化等往來的民族日益增多,居住長安等大都市的外族人口與日俱增,隨之加速了各民族間的融合、同化,促成了“漢族第二次大統一時代”。李唐衰敗,北方民族興起,逐一與宋爭雄,逐鹿中原。宋敗南遷,北方民族入主中原,促進了各民族間的交往,融合,甚至同化。宋室南遷,促進了江南文化的發展,漸成中國文化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