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澄清(1 / 2)

柳名歡在方顏一聲詢問之下,很快又躺了回去,表情還是先前那樣,但是臉龐沒先前那麼蒼白了。清秀俊美的輪廓上,染了點紅潤之色。

方顏也不知道柳名歡是不是因為她做過的糗事而突然這麼咳了幾聲,但她也不好問,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很丟臉。這裏可不是她那個世界,男女關係慎重的很,而她卻當著一個未婚男子和一個未婚女子的麵,說起了她看過她哥哥裸體的事……

更要命的是,她還把這個尷尬強加在了世子方天翔的頭上。要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方天翔還不氣得兩眼一翻暈過去?也許,方天翔會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了,然後質問她把他妹妹弄哪兒去了。

這時真瑤好死不死的又語不驚人死不休了:“郡主啊,奴婢這一輩子怕是都會因為想起……想起郡主這句‘哥哥怎麼長得像怪物’而笑不止聲。哈……哈……”說著說著,真瑤就彎下腰繼續笑了。

方顏見真瑤離的近,伸腿就絆了真瑤一下。然後她輕咳一聲,說道:“我還是重新說個笑話吧,這個不太雅。”

真瑤見好就收,立刻就低下頭不笑了,實則咬著唇忍得很辛苦。

方顏這回卻不僅僅是想說笑話了,她看了呼吸稍稍平穩、閉眼休息的柳名歡一眼,動作輕柔地替他蓋上了絲被。然後她調整了一下坐姿,緩緩說道:“我這回要說的,也是我小時候的事情。”

真瑤一聽,精神又來了,立刻抬起頭眼神熠熠地看著方顏,期待著再聽她講兒時的趣事。

“小時候不知道死是怎麼回事,總是聽見大人們說誰誰誰又死了,然後大人們表情都很異樣。”方顏看著柳名歡清瘦的臉頰,輕聲說道:“我很不解,於是就去問娘,我問娘——什麼是死啊?娘知我愛花惜花,就回答我說,死亡像庭院裏的花朵凋謝一樣。”

真瑤這回沒笑,她聽說郡主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娘,所以鎮南王才對郡主這麼寵溺,而郡主脾氣也才這麼暴躁。

“然後我當時就在想,那死也沒什麼可怕的。花兒凋謝之後,來年又會再開了。”方顏思忖了片刻,將故事中自己的爺爺換成了那郡主的娘,“後來娘不在了,我聽爹說娘死了,也不怎麼傷心,反而說第二年春天到了,凋謝的娘會重新開花的,到時候就又能看見娘了。但是我一直等一直等,也沒能再看見娘……”

真瑤垂下了頭,覺得郡主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反而很悲傷,害她都想落淚了。

方顏盯著柳名歡繼續說道:“於是我傷心了,就問爹怎麼娘凋謝之後不再開花了。爹很難過的對我說:人跟花不一樣,凋謝了,就不會再開花了。”

柳名歡突然睜開眼,飛快地看了方顏一眼,然後又飛快地將眼睛閉上了。

但這短暫的變動,方顏卻很滿意了,她站了起來對真瑤說道:“柳名歡大概不喜歡別人碰他,你就隻管他吃喝,其他事情讓他自己做就好。”說出這話她心裏還小竊喜了一下,畢竟她碰柳名歡的時候柳名歡可沒有反抗。當然她知道以她現在的身份,他是不敢反抗的。

“是,郡主。”真瑤有些不解,又問道:“可是郡主……要去哪兒呀?”

方顏忍不住以食指請戳了一下真瑤的腦袋,笑道:“你還不知天已經黑了吧?我得回房去休息了。”

真瑤這才恍然大悟,但卻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柳名歡後,小聲說道:“但是王爺說……柳名歡公子得住去下人房……”

方顏頓了一下,倒不是因為考慮到真瑤的話,而是她想起那三名劊子手曾說過——每日刑罰完畢後都要將柳名歡送回郡主房間,綁在那木架上繼續鞭笞。所以她在想著,柳名歡在這日夜被鞭笞的房間裏躺著,床上又曾睡過那位郡主,也難怪他撐著傷痛之身還要離開這張床了。

“翠紅不就住在隔壁麼?你便在院子裏尋一個向陽的房間,然後我扶柳名歡過去吧。”方顏本想著男女有別應該讓柳名歡住在外頭去,但一想到方天翔那句話……她又還是決定將柳名歡的房間安置在這郡主院子裏,免得日黑風高的哪個晚上,柳名歡就被鎮南王派來的人給宰了。

“是,郡主,奴婢這就去。”真瑤卻也是不會想到那些細節去,再說她覺得郡主本來就和柳名歡同住一屋兩年了,住一所院子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見真瑤出去了,方顏便看著床上的男子不說話了,忍不住的打量著他。她就是有些想不明白,這麼瘦弱的身體裏頭,怎麼會嵌著那麼一副傲骨呢?他雖性子不傲,但他骨頭卻真的傲——這麼被折磨也不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