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湖南少年(3)(2 / 2)

“國體問題,在京能否拒絕署名,不言而喻。若問良心,則誓死不承。……若雲反複,以總統之信誓旦旦,尚可寒盟,何論要言!”

其實,他一直暗中與梁啟超頻繁來往,與雲、貴兩省軍界密電交加,籌劃護國大計。梁當時可以說是執輿論界牛耳,連袁的大兒子袁克定也說他“領袖名流”,得他一言,“賢於十萬毛瑟”。蔡鍔對帝製的態度很大程度上受梁的影響。“籌安會”發生第二天,他到天津密訪恩師,梁說自己的責任在言論,必須立即作文,堂堂正正地反對。他則是軍界有大力的人,“宜深自韜晦,勿為所忌,乃可以密圖匡複”。

不久梁啟超就公開發表了著名的《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蔡鍔則隔幾日就去一趟天津,等部署已定,他們先後南下。蔡於1915年11月中旬秘密離開北京,取道日本、上海、香港轉河內,12月19日抵達昆明。梁則於12月18日到上海。臨行前師生相約“事之不濟,吾齊死之,決不亡命;若其濟也,吾齊引退,決不在朝”。

袁曾對身邊的親信說從蔡鍔臨行時的深謀遠慮來看,“此人之精悍遠在黃興及諸民黨之上,即宋教仁或亦非所能匹”。現在遠走高飛必為心腹大患,並感歎“縱虎出柙”,言辭之間隱有悔意。雲南獨立前的一天蔡鍔最後一次忠告袁,“痛哭陳詞”。此後的宣言、文告中則一律列數袁的罪狀,稱其為叛逆、“謀殺凶犯”。

等到袁被迫取消帝製,他雖然堅決反對袁繼續當總統,但他也說自己對袁“多感知愛”。多次表示袁對他“禮遇良厚”,“感念私情,雅不願其凶國害家之舉”。他起來反袁,是為保衛民國,為了公義,不能“兼顧私情”。由此看來,他對袁是有一定個人感情的。但袁一旦背叛他自己宣誓效忠的共和,帝製自為,他就要起而反對,毫無回旋餘地。在他看來,這是“為國民爭人格”。這才是真英雄的本色。

從1911年辛亥革命後至1913年進京前,蔡鍔曾通電發表過大量政見,他的政見前後也有些變化,但作為一個堅定的共和主義者,誓死捍衛民國的立場從未動搖過。

他認為辛亥革命是政治革命,而不是種族革命。他致電孫中山等堅決反對君主國體,無論滿人還是漢人為君主。他提出要破除省界,用人不必存政見、黨見,唯才是舉,變革要穩健、漸進等。這些見解即使今天看來也不無見地。

他認為結社自由是文明國的通例。袁上台後,他提出應組織政黨內閣,其他政黨在旁邊監督。鑒於當時政黨林立、黨同伐異,意見紛歧,水火不容,他主張解散各黨,另組健全的政黨,並願意先取消他領導的共和統一黨。他說“破壞易,收拾難,建設尤難”。並勸說黃興“功尚未成,身何能退!”

此後,他首倡軍人不入黨,自己身體力行,謝絕參加一切政治組織。同時,反對軍人結社,認為因政見不同而以武力為後盾,很可能破壞和平,推倒內閣也太容易。

這些看法都光明磊落,浸透著共和精神。所以袁氏稱帝,他第一個起來反對。雲南舉義目的就是擁護共和國體,使帝製永絕於中國。

等到勝利在望,他一再表示功成身退,決不食言。1916年6月21日,他致電梁啟超“對於國事,除萬不得已外,擬不發表何種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