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故人 一(1 / 2)

“啊!”王雪一聽自己在心上人麵前失態,尖叫一聲,趕緊跑過來拉住沈老五問道:“沒尿褲子吧?褲子有沒有崩開縫露了皮肉?打呼沒流口水吧?殿下他有沒有嫌棄我?”

沈老五看著沒擦眼屎的王雪,強忍著把她摁在水盆裏好好洗洗的衝動,別過臉去無奈得說:“誰在意這些。李油布中了一箭屎尿齊流,你直接睡著也算是個講究的人。”如果忽略掉在擔架擠在一起的時候,她抱著自己的大腿一隻腳蹬在自己胸口上的事,確實沒什麼過火的舉動。隻是那兩個抬擔架的士兵太多話,說王雪是他的小媳婦,隻會欺負他。

“臉紅啥?”王雪白了他一眼,“說重點,李油布死了沒?”

“咳咳咳,熱的!離我遠點,天這麼熱還往我這裏湊。他受傷爬在草裏,撿了一條命,隻不過傷勢很重,被三皇子帶到北軍營中治傷審問。應該有些收獲吧!”

“要是人在我們手裏就好了,姑奶奶讓他嚐嚐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雪目露凶光,咬牙切齒道。“你怕啥?我又不會吃了你。密道搜得怎麼樣?李太太的大兒子呢?噢!還有金寶,為什麼那兩個雌雄惡徒不帶著金寶跑?”

“雌雄惡徒?這個稱號起的不錯。地道裏啥也沒有。據說能通向城外,若是沒有守城官兵的關照,他們也不能用這招將拐來的人運到城外,稍有個風吹草動,城牆上的守將就會發現他們。殿下會將此事報於吏部軍部。京城的城牆守衛出了問題,這可是大事故。”

“吃肉吃肉!”李太太腰上綁著一條帶子,另一頭連著白花花。見王雪醒了,正和沈公子說話,白花花她趕緊行了個規矩的蹲禮,臉上浮滿了笑意。沒擦白牆灰的她,打扮得幹淨精神,背上還駝著個牛小苗。

“嘖嘖,這樣的人要是在我家,早就沉了湖。那個瘋婆子,你們也不把她關起來。任由他們在外走動。”

“窮人飯都吃不上,為了活命,男的可以殺人越貨,女的可以為奴為婢。白花花也是被生活所迫。如今孩子們勤勞,她們一家子的生活有了著落,上次的事讓他們深受打擊。她才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了孩子再也不能輕賤人生,黃賭毒這些事沾不得。這不是已經改正了嘛!每天像個陀螺似得,忙裏忙外,就連瘋了的李太太也收過來管著。她在向大家證明,她可以勤勞苦幹,可以重新來過。李太太因為失子而瘋魔,要是關在屋子裏沒人照顧著,隻能是死路一條,沒有任何恢複的希望。白花花這樣做能讓她接觸外界的信息,說不定哪天就明白過來。”

“聒噪!”沈老五拿起桌上的餅塞進了王雪的嘴裏,轉身往院門走去。

“喂!你要回家了嗎?也對,別成天在外麵浪,回去多看幾本書才是正事。沒事別來煩我們啊!”王雪拿掉餅子,邊喊邊衝著他的背影晃動著胳膊。好像用足力氣,就能送這個家夥遠遠得。

沈老五聽著王雪的話,氣得攥緊了拳頭,心裏暗暗罵著:“不知感恩的臭丫頭。”

葬禮一場接著一場,孫家人下葬,是住在西市裏的孫泉的三兒子夫妻倆過來辦的。紅花坊的街坊們去了不少人。孫泉還在北軍的大牢裏關著,孫永不敢把這個消息帶給他,怕他想不開。陳胥吏的女兒陳彩霞模樣端正,行事大方。拉著孫永挨家挨戶得拜謝了一遍。這場大難,自己的公爹未盡其責,甚至牽連於其中。大家夥沒有怪罪他們,反而幫著他們把親人掩埋了。

王記的鋪子被查封了,王家的家產也被抄沒。王慶祥和姨太太全進了監牢,罪名是殺害親父霸占家產,以次充好,製造假冒偽劣。最為要命的是,在京城大亂之際帶頭哄抬糧價、布價。以做工的名義,招攬流氓匪徒混進都城,做為薛氏安插在各處的眼線和製造混亂者,燒殺搶掠無惡不做,威脅朝廷命官,衝擊皇宮,罪大惡極判處淩遲之刑。

王大水帶著王雪和牛春生,站在西市王記的黑色大門前,看著上麵的兩道封條和那塊寫著王記名號被人挑落在地上,砸爛了的牌扁,淚流滿麵。名躁一時的王記就這樣完蛋了。要不是士兵把守,在這場動亂中受到傷害的人們,早已衝進去打砸搶了。人們都還清楚得記的,僅僅在二十天前,有人雙手舉著三文錢,跪在這裏央求朱大掌櫃開恩,讓西市裏的王記糧鋪賣他一升糜子,頭磕出血來當場倒地而死,朱大掌櫃就是不肯答應。看著死屍,他輕蔑得對圍觀的人們辯稱:糧價已翻了五倍,他們不能壞了行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