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忍辱波羅蜜(文)(1 / 3)

?玄奘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抄錄宋雲的書卷。

從這些書卷中得知,宋雲與慧生等人最遠就行至烏仗那國,一路之上,他們向當地人傳播了漢文化,也展示了北魏統治者對佛法的崇信。在至那仆底國,他們撒下了梨桃等果木種子……

“原來至那仆底國的梨桃等物是由這幾位前輩帶來的,”放下筆,玄奘喃喃自語,“我還以為是那個西域王子呢。”

而在烏仗那國,宋雲等人呈奉了北魏皇帝的詔書,進獻禮品,說明來意,烏仗那國國王以高規格接見了他們,並派僧人陪同他們遊曆了周邊的佛跡勝地,參拜了附近的佛寺。

宋雲、惠生等人還在該國的如來投身餓虎處建造了一所浮圖,並刻石銘頌北魏功德。又向該國國王介紹了中國的周孔莊老之道,描述北魏京城洛陽的繁華,佛寺的鼎盛,使國王聽後仰慕不已,認為北魏就是佛國,甚至發出了“我當命終,願生彼國”的感歎。

離開婆羅睹邏邑,玄奘攜弟子一路往東北方向而行,他們先是沿蘇波河而上,一直走到河流的源頭。時令雖是夏天,但蘇波河源頭的山上積雪未消,到了晚上,雪花飄舞,寒氣逼人。

師徒二人又穿越山穀來到印度河上遊,隻數日之間,便如過了一年四季一般,從極寒到極熱。

這一帶穀深澗陡,野獸出沒,絕少人煙。崖壁上全是懸空架設的棧道,晃晃悠悠,綿延數十裏長,棧道下的木橛一個接一個,插在劈開的岩石縫隙裏。

玄奘師徒手扶崖壁,小心謹慎地走在這些木條鋪設的棧道上,夜間便就地坐下歇息,相互靠在一起取暖。就這樣行了二百多裏,總算出了山穀,又看到一處盛開著鬱金香的平坦所在。

“呼,終於又回到世間了,”圓覺心有餘悸地說道,“師父,你看那邊花開得最盛的地方有一座大伽藍。”

玄奘點點頭:“咱們就去那裏掛單。”

師徒二人來到寺中禮拜,卻見大殿之上供奉著一尊塗金木製的慈氏菩薩像,高一百多尺,金光閃耀,看上去栩栩如生。

寺中隻有一個常住僧人,他告訴玄奘,這尊慈氏菩薩像,乃是末田底迦羅漢建造。羅漢運用神通,攜帶藝匠升至睹史多天親眼觀看菩薩妙相,往返三次,方始完成這一雕像。

玄奘不禁驚歎,禮拜過後,又繞著佛像轉了一圈,對其精致的雕刻技術讚歎不絕。

出大殿後,玄奘問這常住:“請問大師,這裏是什麼地方,離烏仗那國還有多遠?”

“這裏就是烏仗那國了,”常住道,“這片山穀名叫達麗羅川,由於盛產黃金,一向為周邊各國所爭奪,現在屬烏仗那國管轄。再往東行二十拘盧舍,便是國都瞢揭厘城了。”

“多謝大師指路。”玄奘合掌拜謝。

在寺中歇息一宿後,玄奘師徒繼續東行,一路上隻見山川穀澤縱橫交錯,林樹蔥鬱花果茂盛,這烏仗那國倒真是個風調雨順、寒暑和暢的好地方。

在一處絕少人跡的山穀裏,玄奘意外地遇到了四位瑜伽隱士,他們之中有婆羅門種姓的,也有低種姓的,全都捏著手印,閉目跏趺而坐,顯然正處於禪定之中。

玄奘不敢打擾,隻深深一拜,便牽著馬小心翼翼地繞行過去。

“他們是在入定嗎?”繞過一個山頭,圓覺還時不時地回頭去看,終於忍不住問道,“我看他們衣衫不整,身周全是野草,想是入定很久了。”

“他們都是些精於真言的瑜伽行者,”玄奘回答道,“還記得達麗羅川的僧伽藍嗎?那裏的常住曾跟我說過,烏仗那國的僧侶們多數崇信大乘佛教,有的擅長禁咒之法,並將此作為專業,有的偏重於禪定,就像這些瑜伽行者一樣。”

圓覺好奇地往後看了看,又忍不住喃喃自語:“不知我哥哥是否也在修這種枯禪?”

“這可不是枯禪,”玄奘道,“你莫要小看了這種修行方式,佛陀十大弟子中,頭陀第一的摩訶迦葉尊者就曾修過這種禪,很可能他現在還在雞足山中入定呢,等待彌勒菩薩降世。便是現在,能夠到達禪定三昧的人也絕非等閑,他們之中有的已證四果。如果你哥哥也修這個,你該祝福他才是。”

“可我知道大乘佛教是要普渡眾生的,”圓覺嘟噥道,“像他們這樣總是處在禪定之中,如何渡眾生呢?”

玄奘答道:“要渡人,先須自渡吧?等到他們修持成就之後,便會以種種方便出現於世,救度無邊眾生了。”

“噢——”圓覺這才明白,點了點頭,但心裏隱隱還是不希望哥哥修這個法門。

穿過鬱金香叢生的山野,行不多久,國都瞢揭厘城便遙遙在望,這同樣是一座頻臨大河的城市。

“蘇婆伐窣堵河!”圓覺指著國都旁邊那條白亮的大河叫了起來,“以前我在迦畢拭國的時候,聽一些遊方僧人說起過這條河。”

“就是說,它是有故事的了?”玄奘很感興趣地問。

“嗯,”圓覺點了點頭,“聽人家說,沿王城往東北走二十拘盧舍進入大山,就是有名的阿波邏羅龍泉所在地,那裏有佛陀降伏阿波邏羅龍王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