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師徒分手(文)(1 / 3)

?玄奘告別了婆蘇蜜多羅,攜弟子圓覺回到國都竺刹屍羅那,去向呾叉始羅國國王辭行,說明自己要去迦濕彌羅。

國王道:“本王知道,法師此行是為了求法,這個是要緊事,本王何敢強留?要怪也隻能怪呾叉始羅國不是佛典的結集之地,因而沒有緣法留住法師。但此去迦濕彌羅,尚有上千拘盧舍的路途,你們就師徒二人,連個背行李的都沒有,怎麼去呢?況且你們遠道而來,路徑不熟。不如先在這裏多住些日子,待本王為法師整備行李馬匹,再尋幾個手力,陪法師同去。”

玄奘合掌道:“多謝大王關照,隻是玄奘趕路心切,不想再等了,還望大王諒解。”

國王聽他這般說,也隻得作罷。

去往迦濕彌羅的路程玄奘早已打聽清楚,因此師徒二人一路行來頗為安穩,也不擔心會迷路。他們白天穿山越嶺、涉水渡河,夜晚或露宿森林,或寄身古廟,不知不覺又走了七八天。

這天,翻過一座高山,眼前又出現了一條河流,水流倒是不急,但看上去似乎很深的樣子。

圓覺勒住馬四處張望:“這河上怎麼也沒個渡船呢?”

玄奘笑道:“這河看著不寬,沒有渡船咱們就遊過去。”

圓覺很是驚訝:“原來師父還識水性啊?弟子倒不知道。”

“原本不識,還是在你們迦畢拭國學的。”

離開長安的時候,玄奘還是個完完全全的旱鴨子,以至於當初抱著渾脫過黃河時,他一度以為自己要淹死了;後來在西域,又經曆了險些葬身孔雀河的驚險,他終於意識到,要想平安到達佛國,完成求法的目標,必須要有一些自渡的能力。其中,水性便是很重要的一項技能。

玄奘一旦決定要學什麼,就沒有學不會的。在迦畢拭國度夏的日子裏,他常去附近的湖泊,同當地的年輕人一起,洗澡兼遊水,很快便掌握了水性。有時起了童心,他甚至還同那些年輕人比賽潛水,看誰在水下憋的時間久。有了這樣的能力,日後再遇到大江大河,無疑可以大大提高生存的機率。

圓覺垂首道:“師父乃是神佛應世,什麼都會。弟子萬萬不及。弟子小時候家裏管得嚴,很少外出,再加上少年出家,根本不識什麼水性啊。”

這其實跟我一樣。玄奘想。

他笑著對圓覺說:“為師是同你開玩笑的,咱們還是看看這河上有沒有渡橋吧。”

於是師徒二人往上遊方向而去,不多時,圓覺突然指著前方喊道:“師父你看!那裏好像有一座橋。”

“太好了,”玄奘喜道,“果然是路到橋頭自然直,咱們走吧。”

師徒二人摧馬前行,不一會兒,就來到橋頭,原來這橋是由竹蔑搭建而成,懸於水麵一丈多高,十餘丈長,卻隻有尺把寬,旁邊也沒有欄杆,就像懸在空中的一條帶子。

見此情形,圓覺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剛才在遠處沒看清楚,還當有橋呢。”

“這不就是橋嗎?”玄奘奇道。

“這哪裏是橋?分明是耍把戲的人走的索!”

聽了這種說法,玄奘不禁啞然失笑:“耍把戲的哪有這麼粗的索?東土的一些河道上也有類似的窄橋,沒有什麼問題的。再說,經雲:昔日如來過處,火焰盡化清蓮。相比之下,這一尺寬的竹橋分明就是通衢啊。”

圓覺道:“話雖如此,可就算人能過去,馬也過不去。”

玄奘點點頭:“這話倒也說得是。這樣吧,為師先上去試試,看能不能把馬牽過去,馬若能過得去,人就更易過了。”

說罷牽馬過河,誰知銀蹤死活不肯上橋,四蹄蹬蹋著往後退,梗著脖子朝水裏看。

玄奘知道這馬的性情,歎道:“看來,它是想從水中鳧過去,那就隨它去吧。咱們從上麵走。”

說罷從馬背上取下行李,然後放脫韁繩,銀蹤抖抖身子,踩著水下了河,玄奘一直看著它行到河流中段,原來水深未及馬背。

“看來,這河水不深。”圓覺鬆了口氣,也學師父的樣子取下行李,放脫了馬韁,讓它隨銀蹤鳧水而去,自己則跟在師父身後匆匆上橋。

誰知他走得快了些,兩人靠得太近,行李發生碰撞,圓覺剛上來沒站穩,身體一歪,“撲通”一聲落到了河中,一時水花四濺。

玄奘大吃一驚,正要下去救人,卻見已經上到對岸的銀蹤又回轉頭來,迅速遊到圓覺的身邊。圓覺雙手抱住馬腿,手忙腳亂地爬到馬背上,雖說全身濕透,卻沒有受什麼傷。

其實這水並不深,一個成年人就算是站在河中央也不會沒頂,隻是圓覺太慌張了,湍急的水流又使他站立不住,結果接連喝了好幾口水,不停地咳嗽。

銀蹤在激流中很瀟灑地甩了甩頭,然後便馱著這個沙彌,一步步地向前走,直到登上對岸。

玄奘的目光一直在他們身上,見弟子和坐騎都安然無恙,心裏感到十分慶幸,這才發覺,自己已於不知不覺中,從橋上跑到了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