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他靜坐沉思一個多時辰,就是想如何把眼前幾件事辦好。雖說已有兩位大人物要收兒子為門生,他更看好陳慕沙這一麵。
他為況且設想的就是既要出名,又不要過於招搖,以免樹大招風,若是不小心況家的老底泄露了,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真應了那句木秀於林而風必摧之的話。
倘若況且真能做上陳慕沙的衣缽弟子,將來就是陳派理學的宗師,就是將來家世泄露,這也可以當作一道免死金牌。
況家已經數代人過著逃亡生活,他真的累了倦了,不想再踏上逃亡的路途。所以無論如何,也要爭取在況且這一代把禍事徹底免除。
要做到這一點太難了,其中種種微妙曲折非外人所敢想。他也是靜坐了一個多時辰,這才決意要讓況且爭取得到陳慕沙衣缽傳人的位置。
這也難如上青天,至少比中個進士難多了。
想現有當世幾大才子,陳慕沙卻恍如不見,根本沒有招攬之意。而今雖以衣缽誘惑況且,卻也隻是一種暗示,將來的考驗必然有很多,而且不用想,都是特高難度的,最起碼況且要以自己的才能證明自己比當世幾大才子都強,才能過第一關。
僅此一關,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卻又必須做到。
況鍾想明白這些後,也改變了一定要讓兒子行醫為生的計劃,或許能在另一個方向找到突破口,達到一勞永逸的目標。就看兒子將來能做到什麼程度了。
做陳慕沙的弟子跟做練達寧弟子截然不同,一個是私家弟子,一個是應試中自然形成的師生關係,就像隻要考中舉人、進士就自然有了房師、座師、同年這些關係,一切都水到渠成。
要想做陳老夫子的弟子傳人,就真的自己努力爭取才行。
所以他才讓兒子先去拜訪陳慕沙,至於練達寧那裏,可以等等,免得讓人說他們父子勢利眼。
這些細微轉折處他都沒對況且說,畢竟兒子再天才,年紀還小,還需要他來掌舵,把握方向,設好尺度。
“我要帶些禮物嗎?”況且問道。
“不用,那樣顯得像正式拜師了,反而不妥。要順其自然,就把你那天寫的那篇小楷帶去吧,請老夫子指教。”
“嗯。”
“另外,你以後要待文傑更好一些,這孩子在那樣的家庭也真是不容易。文傑這孩子我倒是非常喜歡。”況鍾又著重說了一句。
況且點頭應諾退下,回到屋子裏後,不禁左一眼右一眼地重新打量文傑,沒想到父親如此賞識他,居然特地囑咐自己特別善待他,真是士別一頓飯,都要刮目相看了。
“你看什麼?我身上沒長虱子,你要是懷疑這個的話。”周文傑讓他看的心裏有些發毛。
“我不是說這個。”
“那你……哦,你是嫌我說錯話了?”周文傑想來想去,也就是他說的梅幹菜扣肉是給下人吃的這句有可能得罪人。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再說也不會挑你的板眼。”
“那你上下左右的端詳我什麼啊?”
“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我沒發現的優點。”況且大笑起來,捉弄他一下,很是開心。
“哦,一定是況叔叔誇我了,你心裏不舒服。”周文傑得意起來。“你別那麼小氣好不好,我也就在這裏能得人誇獎兩句。不像你,走到那裏,都能震驚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