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說：“好吧我頂他幾天，看他想幹什麼……”周曉得說：“他能幹什麼就是想抓權，你知道他在幹什麼？”周水說：“不就是抓連心工程嗎？可是我們公安局用不著這些……”周曉得說：“不是抓連心工程，他是騰籠換鳥，搶班奪權。”周水問：“有這樣嚴重嗎？”周曉得憤憤不平：“不是嚴重，而是嚴峻，他現在已經是迫不急待了……”周水說：“如果是他想奪權我就有機會讓他離開這種地方，他的事你放心吧，我會找到他的把柄的……”周曉得說：“好的，有人來了……”周曉得放下電話低頭思索，如果周水能找到穀地的毛病真是給自己出了氣，否則自己還要受他的管束。
這時又有電話來，周曉得不想接了，雖他還是接了。他問：“什麼事？”原來是父親打來的電話，父親說：“是這樣，我聽說芳菲死後有人為市長說話了，他可能也要被放出來了，這對你是不利的，你要小心了……”周曉得問：“有這樣快嗎？如果他被放出來，與他有關的人也會被放出來，到時我們的工作不是白做了嗎？”父親說：“這就是我勸你離開官場的原因，你做不到我這種位置，離開是對你有好處的，否則吃虧的是你……”父親語重心長，周曉得仍是我行我素，他對父親說：“你放心吧我會處理我們的關係的，我相信他們不可能在我們這種地方住久的，我也不允許他住久……”
父親囑咐很多，周曉得記在心裏，他這時才感到官場是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放下電話不久，穀地來找周曉得說要召開一個領導班子會，請周曉得主持。沒等穀地說完，周曉得惱火了：“你讓我主持跟我打招呼了嗎？”穀地說：“現在打招呼還晚嗎？”周曉得說：“當然晚了，我已經跟鄉下說好了今天去鄉下，你讓我主持不是給我找困難嗎？”穀地說：“這算什麼找困難，主持工作怎麼了，開一個會怎麼了，你是不是對我們的工作不支持呀？或者說有想法呀？”周曉得說：“我當然有想法了，你召開會議不對我說還要求我主持會議你不是玩弄人嗎？告訴你今天這會你開不成……”
周曉得說著就告訴秘書長：“你馬上通知領導班子到鄉下開春耕生產現場會，我要檢查……”秘書長知道周曉得的脾氣，馬上電話通知所有領導班子成員要求他們迅速到市委辦公室集合，穀地見周曉得不給麵子隻好聽之任之，剛剛上任他也不便與周曉得唱對台戲。十幾分鍾後，領導班子成員陸續到達，周曉得吩咐司機：“馬上出發……”
秦學問：“我們去哪裏？”周曉得說：“鄉下呀，你不知道嗎？”秦學說：“哪個鄉下？”周曉得這時恍然大悟，秦學的確不知道鄉下指的是哪裏，於是他說：“就是蓮蓬鄉，明白了嗎？”秦學頓開茅塞：“明白了，馬上出發……”
可是周曉得不明白了，秦學什麼時候來的自己怎麼不知道，如果有這種司機在身邊不是隨時隨地被人監視嗎？周曉得心裏在尋找司機，哪個單位司機能讓自己放心呢？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能讓自己相信的司機，除非自己開車了。現階段的人思想境界差遠了，年輕人想方設法享受，中年人想方設法賺錢，老年人一個個想方設法混吃等死。這些人能幹什麼？難怪以前的公安局長感歎，現在的人屁股好使，錢好使，權好使，有錢能讓鬼推磨，對此，周曉得深有感觸。
經過漫長的人生馬拉鬆，周曉得還是從芳菲身上看出了社會存在的各式各樣問題，他在總結自己，似乎也是總結社會，他與社會是格格不入。第一個他以前擁有優越的條件不可能向任何人低三下四，第二他有權不可能對任何人產生依賴性，第三他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不可能求任何人，然而他也是疾惡如仇，看不起欺軟怕硬的人，更不喜歡阿諛奉承。
可能是看出周曉得對自己有看法，秦學說：“我知道周書記對我有看法，可是這種看法是周水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跟我爭可能我也會當公安局的局長了……”周曉得一聽這是哪跟哪呀，你當公安局長不是開玩笑嗎？可是他沒有說，秦學與周水差遠了，他們怎能相提並論。為了不傷害秦學，周曉得囑咐他用：“有時間多讀讀書，有了知識才能有了見解……”
誰知秦學不知好歹，他說：“別看我不讀書，可是我上網，讀了好多海報戲的書，真有意思……”周曉得哭笑不得，他沒想到秦學不僅人愚蠢，頭腦也愚蠢，他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他不想跟一個沒頭腦的人說話，浪費時間。可是周曉得不說話，秦學主動與他說話，秦學說：“我知道你不愛喝酒，不吸煙，這在領導幹部中是少見的……”
這時，周曉得心裏哪能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可是他的心被秦學攪得亂七八糟，加上穀地對自己的態度惡劣讓他產生反感，當他看到沿途有些鄉下人時，他忽然說：“現在是春耕生產怎麼還有人閑情逸致在街上行走呢？”秦學說：“現在的鄉下人懂什麼呀，他們隻想賺錢不想國家大事，你不理睬好了……”周曉得憤憤不平：“現在是什麼時候為什麼不種地？停車……”周曉得讓秦學停車，他要檢查這個鄉下人在幹什麼，可是他下車時，鄉下人忽然都不見了，周曉得奇怪這是怎麼回事。然而，周曉得一停車，所有領導班子的車都停了，他們一個個站在車門前觀察著，似乎在看笑話。
市人大主任趙歲月上前問周曉得：“你怎麼不走了，有事嗎？”周曉得說：“你沒看見莊稼人不種地都在閑情逸致逛街嗎？如果是這樣今年的地他們還種不種？”李歲月說：“我以為是什麼事呢，這種事算什麼，現在農民誰種地呀，都在想方設法賺錢呢，有幾個靠種地活著了……”周曉得憤憤地斥責：“農民不種地還是農民嗎？”李歲月說：“農民不種地不是農民了，可是農是的地哪裏去了，是誰把他們的地收走了，造成這種現象的是誰呀，還不是政府嗎？”周曉得說：“是呀這就是我把你們請來的目的，你們說說現在農民還有用嗎？”周曉得的話一出，所有在場的領導幹部大吃一驚，他們誰也想不到周曉得會說這種話，而且是在公開場所說的，真的讓他們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