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後大典定於兩月後,九月十八,宜嫁娶,宜出行。據欽天監言,乃大吉之日,此日立後,必可護佑大齊國祚永昌。
遠處晚霞凝紅如火,空氣中帶著幾分未褪去的暑熱,溫言坐在花園一隅,拿著酒杯自飲自酌,淡黃的酒液在白玉杯中蕩漾散開,空氣中彌漫著酒香夾雜著淡淡桃花的香甜氣息。溫言半眯著眼,兩頰潮紅,已是似醉未醉之態。
“綠筠?”
“奴婢在呢”身後的丫頭連忙上前,替她倒酒。
溫言握住綠筠的手,笑嘻嘻道:“桃花醉,果然是好酒,香醇醉人,可惜隻有這麼一小壺。”
綠筠歎一口氣,小姐呀,桃花醉可是相爺珍藏多年都不舍得碰的,統共才那麼一小壺,如今都被您偷喝了,若是被相爺知道了……綠筠簡直不敢想象自家丞相暴怒的樣子。
大齊丞相溫珩好酒,帝京無人不知。
溫言伏在石案上,摩挲著手中白玉杯,這樣明媚輕快?瀟灑肆意的日子,再不會有了吧。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再見,親人?友人都是陌路人。
她是現代的女子,莫名來到異世,成了相府的二小姐。這個身份她尚且不能接受,如今卻即將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此刻的心情,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惶恐,亦或是兩者都有。她從不是怯懦之人,從來都可以將生活過得明媚溫暖。可如今,她著實不知道自己要用何種心態麵對發生在身邊的一切,譬如入宮,譬如為後。
綠筠見溫言醉了,想要扶她回住處,卻被溫言甩開“不用扶我,我自己走回去,不用你跟著。”說完趔趄著朝後院走去。
綠筠看自家小姐一副醉漢之態,又不許自己跟著,心裏實在放心不下,便悄悄尾隨在溫言身後。相爺和夫人左盼右盼終於等到小姐回來,卻不想小姐回來後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張揚的性子收斂了不少,有時可以安靜的坐在園子裏一整天,但似乎小姐的腦子不如之前好用了,即使在自己家,也可以做到找不到路。譬如現在,她家小姐現在去的就是廚房而不是閨房。
溫言走到廚房門口,終於意識到這裏是廚房,不是她住的地方,她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很好的詮釋了路癡這個詞,如今穿越了,依然絲毫沒有方向感。而且,最嚴重的是自己將綠筠趕回去了,那誰可以領她回去。
溫言下定決心,以後出門一定要帶著綠筠。
桃花醉雖所不烈,可後勁十足,此刻溫言酒勁上來了,隻覺得頭麵燥熱,整個人都暈乎乎的,軟軟倒在了地上。
溫言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人在替她擦臉,動作很輕柔,如三月清風拂過,就像…就像母親給她的感覺,“媽媽”溫言脫口而出,隨後失去意識沉沉睡了過去。
溫夫人蘸著溫水仔細替溫言擦臉,又替她將踢開的被子蓋上,聽到那聲媽媽時手一頓,媽媽是什麼?這孩子在外麵漂泊了這麼久,回來後時常說些稀奇古怪的話,性子也內斂了不少,不如以前跳脫了。尤其此番入宮,皇帝態度尚且不夠明朗,吉凶尚且不可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