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展言安正在和莫子何談工作。
對麵有個小女孩在開始的時候說了些什麼,展言安剛好起身去給自己再加點咖啡,隻聽到了一聲怯生生的爸。
展言安這才想起來,當時剛到澳城的時候,托爾將莫子何的資料交給她的時候,就告訴她,莫子何早就已經在父親的安排下結了婚,而且還有個小女兒的事情。
隻不過展言安向來不關心這些事情就是了。
然後她就聽到莫子何的聲音:“什麼?你和裴清遠在一起?!”
倒完咖啡坐回了原處的展言安本來就坐的不遠,再加上耳朵好,父女兩個說什麼,都聽得一清二楚,她拍拍莫子何,小聲說:“叫裴清遠接電話。”
莫子何說了一聲,小姑娘聽話地把手機交給了裴清遠。還沒來得及問什麼,裴清遠慢條斯理的聲音就傳過來:“莫先生別著急,我馬上把千金送回家,很快就到,還有大概五分鍾左右的路程。”
莫子何一愣:“裴大哥,到底什麼情況?”
裴清遠好像斟酌了一下,說話的速度更慢了:“應該是我問到底什麼情況,我昨天突然接到江先生生前的留言,說讓我多注意千金的安全,還說……這是展小姐的意思。”
“江醫生?”
裴清遠考慮了一會:“我不知道將醫生是什麼意思,他這要求很奇怪,但是他說,順便讓這孩子出來散散心,是展小姐的意思。”
莫子何看了展言安一眼,後者緩緩地搖搖頭,眉頭擰起來。
裴清遠頓了頓:“當時醉蛇先生在一邊,他聽說是展小姐的意思,什麼都沒說,就做主讓我今天去辦,不過我到您那裏的時候,因為您夫人去打牌的關係,她已經自己遛出來了。好在千金還小,沒有走出去多遠,而且看樣子她也常常做這樣的事情……好了,我們已經到了樓下了,可以上去說嗎?”
莫子何應了一聲就放下了電話。展言安拉開客廳的窗簾,果然看見一個小丫頭情緒不大高地從車裏出來,她把咖啡喝完,然後跟莫子何招呼了一聲,便把杯子放回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正好莫子何給女孩和裴清遠開了門。
女孩子先進了門,裴清遠走在最後,在門口的小毛墊上蹭了蹭鞋底才進屋,客客氣氣地和兩個人打招呼。坐下以後,裴清遠說:“如果二位不介意,我已經通知了翟大哥,今天的事情,我覺得很奇怪。”
展言安默默地點點頭,坐在窗戶邊上,雙手疊在膝蓋上,表情異乎尋常的凝重。莫子何摸出了自家的鑰匙,打發小姑娘去臥室看電視。然後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根煙來點上,問裴清遠:“翟老他們還有多長時間?”
“應該用不了多久。”裴清遠說,目光卻瞟向展言安,“展小姐,江醫生是您的朋友。”
展言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信得過嗎?”
展言安扭過頭,有些鋒利的眼神直視著裴清遠,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消失了,顯得冷淡得有些不近人情:“你說呢?”
裴清遠在她這氣場全開的情況下笑容有些僵硬,不過沒有退縮,翟海東的二把手畢竟不是尋常人,他想了想,又追問了一句:“如果江醫生信得過的話,那您覺得是誰信不過呢?”
展言安沒言聲,臉轉向窗外,天已經全黑下來了,吃完晚飯,莫子何住著的這個小區其實十分平常,遛狗遛彎的人到處都是,路燈底下聚了一幫下圍棋打牌的,顯得很熱鬧。展言安眼睛微微地垂著,半晌,又是一句:“你說呢?”
這最後的三個字輕飄飄的,好像歎息一樣。她的背很直,可是或者是光線的原因,整個人顯得很倦怠,出著神。側臉看上去要成熟一些,下巴尖削,脖子上有明顯的筋骨露出來,襯衫領口打開著,袖子卷起了一半。指尖沒著力地懸在膝蓋上,借著微光,可以看見手指上清晰的繭子,白的像是瓷器一樣。
裴清遠覺得這姑娘似乎有點心力交瘁。
莫子何歎了口氣,也不避諱裴清遠,把手搭在展言安的肩膀上,半晌不知道說什麼,最後憋出一句:“……不要想太多。”
這句話似乎比什麼都有用,因為陷在自己的思緒裏的展言安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樣的動作和話語有多麼的曖昧,居然讓他逗樂了,回過身來:“不多想點我早不在這裏了,你這台詞從哪部電視劇裏學的?少看點,怪不得莫蕭覺得你的智商似乎有點問題。”
莫子何訕訕地一笑。裴清遠一邊看著,忽然覺得自己坐在那裏有點多餘。
不過他並沒有多餘多長時間,翟海東和醉蛇沒有讓他們久等,不一會一幫人進來,不大的屋子立刻空間不夠了,展言安皺皺眉。還沒等她說什麼,進屋以後目光就黏在他臉上的醉蛇立刻觀察到了他的不悅,發話:“你們都出去,留兩個在門口,其他樓下等著。”
既便如此,這頂多了四十平米的客廳,放五個人還是有點多,一時間他們不禁同時想到了醉蛇住的地方那個寬敞到上演個全武行都沒問題的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