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終於積蓄足夠的勇氣,她一咬牙,雙目如電,口氣驟轉堅毅,“我不會就這樣甘心赴死!我等著你把毒酒從我手中奪走,然後告訴你我是被逼認罪的。生死關頭,我信你能為了我拋下對李氏的芥蒂,把此事徹查到底!——我不能眼瞧著親人罹難,情勢危急又無能為力,便隻得拿我自己來攔住你,隻願死生之際你能信我一言,相信李家果然蒙冤……”
——置之死地而後生,假意屈從赴死,是為了最後一刻出人意料的轉機。當真相自真凶口中吐露,終於肯定了李氏的冤屈,滿門親眷卻已瀕臨萬劫不複的險境。不能……不能就這樣任人宰割!不能帶著屈辱死去,留下曜兒孤苦伶仃!可隻身一人,暗夜無邊,生路遍尋不見,遍尋不見……
於是以退為進,以死求生,出首代罪緩下對李家的發落,再憑將死之身述說你本不會輕信的冤情——拿性命賭你最後一刻的相信,賭你不能割舍的憐惜!
他凝注著她眼中的堅定不移,聽她一句句把實情道來,心下翻湧不息的,不知是什麼樣的感情。他輕聲相問,語氣無端有些悵惘,唯獨彼此能夠聽清——“若是……我不攔你呢?”她一瞬不瞬,即刻坦然應聲,“那我就自己,把那杯毒酒砸碎。”
眉梢眼角浮起隱約一點笑意,他淡淡問出下一句,“若是,我再不肯信你呢?”涵柔莞爾一笑,分明是那樣絕望的話語,卻用著再輕快不過的口吻,“你若能眼見我身死而不肯信我一言,我便喝了那毒酒又何妨!”
一言未了上身猛地向前一傾,猝不及防竟被他一把擁入懷中。眾目睽睽之下頰上登時滾燙,掌心抵著他的胸膛欲借力掙脫,心下一軟,終究放任自己沉入懷抱裏無際的溫暖,把臉頰貼在他心口,闔上了眼眸。
“無論為了什麼,今後,再不要這樣算計我了。”呢喃縈回在耳際,唇齒間的氣息拂動發絲,她深深頷首,“好。”埋在胸口的話語含混不知他是否能夠聽清,“無論是什麼,今後,你都要信我。”
永曜仰起小臉望向相擁的父母雙親,綻出笑顏如花。
宸雪邁入殿中來,無聲的腳步在見到眼前情境的刹那停滯了一瞬,旋即不動聲色繼續前行,麵無表情地屈膝跪下,平靜俯身,“叩見皇上,叩見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