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哽咽叫了聲，“慕容俊……”
手在發抖，劍跟著顫抖。
他的手心還是鮮血直湧，那眼淚順著臉頰蜿蜒而下，血淚交融滴在地上，慘烈的那抹抹紅仿佛利刃刺穿心髒，心慢慢絞痛，嗓子眼堵的幾乎喘不過氣。
他在咬牙，“動手。”我回頭，大哥一臉的震驚，張口結舌，迸不出一個字。而四哥眼裏含淚，撞上我的目光時別過頭去。我低低眼看向他們的腿，心髒驀地酸痛。
“動手。”
慕容俊在吼，聲音裏含著劇烈的痛楚。我倏地轉頭，耳上的墜子冰冷在響，那長發在空中劃過淒厲弧線，散開四處，眼中的淚漱漱披了滿臉。
劍已經讓他硬按到胸口。
而他深藍的眸子裏，淚霧籠罩，淒冷萬分，卻是一臉的決然。
不禁想到那日，兩旁的士兵，高高舉起的火把煌亮。那煌亮的光的碎子閃在他臉上，更是俊美如畫。他突然的對上我的眼，目光都是灼人的火熱。他掉轉馬頭突地衝向我。四周都是士兵，火把燃燒在空中劈裏啪啦的聲聲作響，心髒也跟著他在突突地跳動。
他的大掌將慕容垂的手掌用力打下，一把攥住我生生拖上了他的馬。
他說，“夏一，這顆東西，是你的——”
…………
淚已經泛濫成災，那樣的記憶尤如烙在腦海揮之不去。與他的點點滴滴都是揮之不去的魔咒。我搖頭，突用力抽回劍，“哐當”一聲擲到地上。他的手心鮮血流淌，一縷縷往下淌。他問，“為何不殺？”我將眼狠狠一閉，將眼淚使忍，再次睜開時眼淚止住，我咬牙切齒，“殺你髒手！”
他的眉頭開始皺起，那雙微眯的眼駭人的恐怖。他聲音發抖，一字一句在問，“那曄兒，你擺在何處？離開曄兒，丟下隻有幾月的他一個人跑回晉，隻是因為他是本王的兒子，你也怕弄髒了你的手？”
曄兒……腦海裏又出現那張小臉，他衝我揮舞著手臂笑容燦爛。那五官與慕容俊如同是模子上烙刻的。
那一日，我手指顫抖地揪住石閔的衣衫，吃力地求他，“救孩子，不要救我……”那一****拚盡最後一口氣，忍著活生生撕裂的劇痛生下的曄兒……生他的那****差點命絕。與剛出生的他分開我更是痛不欲生。
我的曄兒，我的孩子。
眼淚忍不住的滑落。
他咄咄逼問，“你的骨肉，你冒生命危險生下的骨肉，他隻是仇恨的種子？”那樣的點點滴滴全部浮在眼前。我轉身飛奔而出。耳旁的風呼嘯著有些淒厲的嗚咽，大廳外的士兵突然伸出手中的刀，擋在我麵前。刀光凜洌刺眼，身後的慕容俊追了過來，吼了聲，“讓開。”背脊驀地僵直，我猝然回頭，他兩側的上空燈籠懸掛，那樣細細的金碎子灑在他臉上，無數波光流轉，他眼裏淚滴在閃，看著我隻是重聲命令，“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