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十三轉過身,看著妖嬈嫵媚的她,剛才的這番安慰,是她最溫柔的時候,整個人,完全變了。
“謝謝你。”雪十三低聲說道。
撻跋婉兒擺擺手,道:“你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我也許可以幫你。”
雪十三卻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她姓什麼,叫什麼。”
“那你總該知道他住哪裏吧?”撻跋婉兒問道。
雪十三眺望遠方,漆黑的夜幕延伸到更遠的星空,他有些悵惘的說到:“那個人住在紅河兩岸,須彌山天宮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頓了頓,說道:“她就是魔族公主。”
身後的撻跋婉兒聽到他的話,臉色劇變,口裏說道:“你的朋友,中了曼陀羅花?”
雪十三急忙轉過身,一臉驚愕的看著她,問道:“你怎麼知道?”
撻跋婉兒有些尷尬,掩飾道:“你別忘了我從哪裏來。”
雪十三哦了一聲,道:“也對,你本來就是魔族,當然知道曼陀羅花。”
湖水被微風吹拂,一圈一圈的蕩漾,雪十三輕聲說道:“對了,你既然來自紅河兩岸,可曾見過魔族公主?”
撻跋婉兒沉吟了一下,額了一聲,隨即說道:“見過,但是不熟。”
雪十三臉上的希冀一閃而沒,隨後又是失望,他喃喃道:“魔族公主高高在上,你雖然修為高超,又有大鵬神鳥,但畢竟人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你與她不熟也正常。”
撻跋婉兒看著他失望的表情,走過去,說道:“我可以去看看你朋友麼?”
雪十三一愣,說道:“你又不能治他,看又有何用?”
“我既然來到神農穀,也算是緣分,就算我不是魔族公主,但我好歹出自紅河,對曼陀羅花比你們了解得多,或許能助他減輕苦楚呀。”
雪十三聽完她的話,轉念一想發現很對,便一把拉住她,說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帶你去看他。”
他拉住她的手,如此隨意,就好像拉住了多年的朋友。
撻跋婉兒感受到他手心裏的溫熱,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不知不覺間,紅了耳朵,紅了頸脖。
還有那張美得讓人窒息的臉。
雪十三卻沒有看見,他心裏掛念著百裏小歌,聽撻跋婉兒說能緩解他的苦楚,便不由分說拉著就走。
兩人出了小亭子,沿著走廊走到湖邊,然後朝著後方的藥廬而去。
一路上雪十三都沒有說話,撻跋婉兒也選擇沉默,天上星宿點點,地上人影迷離,那一瞬間,撻跋婉兒突然幻想,要是能一直這樣走下去,該有多好。
這個拉著他的少年,全身都籠罩著一層神秘的色彩,那張堅毅的臉上,永遠掛著看不破的滄桑,她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麼,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孤獨。
就好像自己一樣,這些年來何嚐不孤單。
撻跋婉兒癡癡地看著他的後背,他的身形有些消瘦,一頭黑發那麼密那麼濃,拉著她跑動起來的時候,手掌溫熱而有力,她徹底迷上了這個飛馳的少年。
可是他為什麼會這樣?
總是一副與自己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樣子,說話的時候,帶著難以揣摩的鏗鏘和倔強。
他明明隻是一個少年,正該享受陽光,享受生活。
應該像現在這樣,在夜裏飛馳,在夕陽下奔跑,那應該才是他的青春。
他應該像少年一般飛馳,忘記煩惱和憂傷。
撻跋婉兒不禁有些疑惑:雪十三,你到底是有多少滄桑?
雪十三不知道撻跋婉兒的想法,他默默地拉著她,一心記掛著身中曼陀羅花的百裏小歌,但是背後卻有一種被凝視的感覺,他回過頭,問道:“怎麼了?”
撻跋婉兒回過神,說道:“沒什麼,還有多久才到?”
“前麵就是啦。”雪十三說話的時候多了一絲歡快,仿佛看到了希望,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希望或許很渺茫。
但他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一絲機會,這十三年來,他在蠻荒蟄伏隱忍,學到最多的,就是把握機會,複仇如此,抵禦魔族如此,救百裏小歌,也是如此。
隻是他沒有發現,他的經曆和他自身,是一個巨大的反比,他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是上天強加給了他太多包袱,所以他才會像一匹駱駝一樣,不停行走。
他何嚐不想和別的少年一般,在廣袤的田野飛馳。
夕陽下的奔跑,那才是他向往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