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寂寥應是無漏身(六)(1 / 2)

原來頭些時日,小趙將軍來遂寧郡,所用的名目便是這件事。

朝中積弊已深,已有人打算伸手到國子監,以期控製士子輿情,進而影響朝政。年前,國子監章祭酒終究沒耐過嚴冬,七十而喪,便有人推舉侍禦史王肇強繼任,王肇強此人,卑劣貪婪,唯利是圖,如何能擔此重任?

以劉太傅為首的忠良之臣,自是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但滿朝看遍,隻覺方義周清河身負天下文望,可堪重任。周清河二十年前,便是先帝倚重之臣,若非後來改換太子之事,今日之朝堂,周氏當居前列。

先帝崩後,今上即位,周清河自知不討喜,便自請貶謫來了方義,欲以一八品縣令了此殘生,爾後雖多次征召入朝,也沒見絲毫心動。但今時不同往日,國有疑難非君不可,劉太傅為免打草驚蛇,隻好派了那位小趙將軍入蜀,明著是護送銀兩,主要卻是以國難之事懇求周清河出山。

這些朝堂上的大事,在場幾人自是不知。徐氏兄弟隻道,才給二子提了這事,第二日即辦好,顯然二子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兄弟兩感激之餘,也越加不敢小瞧了二子去。待接收了銀子,徐至行便先帶著回了青石縣,安排今年庶務,留下了兄弟至洲在郡上善後。

徐至洲心道,二子即已辦成此事,想必不日便要搬來,故而一早便等在這裏。也是陰差陽錯,二子因朝哥之故,沒奈何隻好腆著臉提前過了來,才知事情已然了結,心下不禁慶幸,這也算是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了。

二子素來便會裝傻充愣,既然徐至洲兄弟不知此事,那自己也不必揭穿,當下大咧咧領著幾人進了屋,口中沒好氣道:“若非是看你二位麵善,小子哪會下這樣大的功夫?也罷,既然官府與你家已銀錢兩清,那小子的事也算完成了。不知徐二爺現下還有何事?”

徐至洲側身陪在旁邊,他適才在門口處,已瞧見二子身邊的王寶予,似乎便是太守家的公子爺,故而言語行止愈加諂媚,不住奉承道:“李公子仗義助人,小人又怎能過河拆橋?今日前來,乃是為了感謝李公子嘞。”他見王寶予便在二子身側,也不知那些話是否方便出口。

二子理會了他的意圖,立馬說道:“豈敢豈敢,小子不過略盡綿力而已,二位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我請了一戶人家,來替我照看院子,臨時起意,便先讓他們住進來,倒是叫徐二爺笑話了。”

林至洲原是打算將此處的兩個老仆贈予二子的,現下既然二子已找好了人,他也就不必再多此一舉了,隻好抱拳笑道,“不敢不敢,公子他日若有用得著小人的,盡管提便是。”

二子見他很是上道,暗暗翹起大拇指讚了讚,隨即又道,“便麻煩貴仆,給我這家人安排個住處,來得匆忙,沒能提前告知,恕罪則個。”

徐至洲聞言,當即喚了兩個老仆過來,領著朝哥一家進了後院。

二子見狀,又對王寶予道,“橫哥,你也跟著去瞧瞧,別委屈了柳兒一家。”王寶予沒在意二子與徐至洲,兩人間的眉來眼去,自覺二子這話不錯,他們一家人因自己受累,自己當然得多幫扶著,也沒多想,便跟了進去。

見王寶予走遠,徐至洲鬆了口氣,近身上前,低聲問道,“李公子,敢問這位爺是?”他這話沒說完,便見二子遞了個眼色過去,嘴角含笑道,“不錯,這位正是陳太守的外甥王寶予王世兄。”

二子話音甫歇,隻見徐至洲拍著胸口,很有些不置信道,“怪不得小人瞧著這位王公子眼熟呢?原來真是太守家的公子啊。不過瞧他神色平和,待人溫煦,任誰也料不到竟是個世家貴子嘞。”他這話說完,隻覺好笑,不由得便笑出聲來,二子也跟著笑了笑。

唯有後邊五空撓著腦袋,暗自嘀咕:他們這是笑什麼?老方丈曾言,無故發笑,大都為孤寂之故,難道二子哥感覺孤獨了嗎?

五空見識少,自是不懂得二子所笑的緣由。

三人進了中堂,徐至洲便將這處院子的整個格局給二子介紹起來。

這座二進小院,前邊共有三個房間,中間是會客的中堂,左右兩側分為書房和茶室,後院則有七間,除了三間正房,兩側耳房便充作下人的住處及廚房、雜物房等,兩進院落中,果然種有四株鬆柏,整個院子方方正正,頗有吉兆,也合二子心意。

徐至洲見二子麵露喜色,心下大喜。又從袖中掏出一把鑰匙,扒拉開腳下一壘青磚,下邊居然藏有一個木箱。徐至洲將木箱上的鎖打開,隻見裏邊是十兩一個的銀錠,共計二十個。那白光直照得二子眼睛疼,哆哆嗦嗦道:“徐二爺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