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包利民
我有一個同學,高中畢業後便參軍去了,後來去了邊防某哨所服役,一待就是三年。哨所幾乎在黑龍江省的最北端,長年嚴寒,他們一共隻有三個人,唯一的娛樂就是湊在一起聽那台破舊的半導體,生活單調而寂寞。我可以想象得出他們的日子,可是在他給我的信中卻從未流露出半點的消沉與厭倦,相反卻充滿了激情。
他複員回來後,出現在我麵前仍是神采飛揚的樣子。我問他:“這三年你是怎麼過來的?難道一點兒也沒消沉過?”他笑著說:“一開始的確有那樣的時候,我跑到山上大聲地喊,喊得嗓子都啞了,覺得快要崩潰了。可後來我有了自己的花園,一切才好起來!”我很是吃驚,那裏四季寒冷,長一棵草都難,哪來的花園?他便給我講了“花園”的故事。
有一天他在山上巡邏,看見向陽處有個玻璃罐頭瓶子,裏麵已有了半瓶土。他當時便拿起來仔細看了看,此時已是春天,他發現那土裏仿佛要吐出小芽的樣子,便寶貝似的把它拿回了哨所。他把礦泉水倒進去一些,期待著能長出些什麼。另兩個人便笑他,說這裏都是禿山,一棵草都不長,那瓶子裏也許會長出狗尿苔吧!可他依然充滿了希望,一個月後,他驚喜地發現,瓶子裏真的吐出了一點綠色的小芽兒。他歡呼著喊來了兩個同伴,三個人圍著那個罐頭瓶又唱又跳,因為又有一個生命和他們共同成長了。從那以後,他們輪流給小芽澆水曬太陽,每天記錄它的生長情況,就像記哨所日誌一樣認真。漸漸地,又有幾棵小芽兒從土裏冒了出來,這更增添了他們的欣喜。後來,瓶子裏長出了幾株小草,隻是那種在大地上最常見的小草,可是在他們眼裏,這幾株草要比鮮花還美麗。他們稱這個瓶子為“花園”,每天他們都去“花園”散步,讓心徜徉在那一小叢綠色中。日子忽然就變得生動起來,再也不覺得難熬了。
後來他們收了草籽,又找來好幾個瓶子,準備在春天時種上。就這樣,他們的“花園”擴大了。他們以前從沒想到,這樣隨處可見的小草有一天會給他們的生命增添這麼多的亮色!看著那些鮮嫩的綠色,他們想到了家鄉的原野與森林,讓心漫步於其中,生命竟變得如此寧靜和充滿希望。
三年後他們退役了,他們對新來的三個戰士講了這個“花園”的故事,並把這作為一項任務正式交接。回來後,每個見到他們的人都說:“看你們的樣子,不像從那沒人煙沒綠色的地方待了三年啊!”他們相視一笑,說:“我們有自己的花園啊!”
聽完同學講的故事,我的心就像下了一場流星雨,那份震撼與感動是無法形容的。在世事的艱難中逐漸變得冷漠的我們,雖身在鬧市中卻覺得孤寂無比,甚至落寞絕望。其實,隻要在心中栽上一株小草,生命就多了一片美麗的花園,哪還怕什麼嚴寒孤寂?世界就是這樣,隻要你用心去嗬護一棵草的綠色,命運就會給你整個的春天!
哪怕冬天來臨也不要忘記準備柴火
文/潘 炫
在我家樓後麵,有一排排農村裏常見的那種瓦房。那年春節前,我剛失業,一個人在屋裏待著,便時常聽見樓下“咣咣”的劈柴聲。起初,我還沒有太在意。在隨後的幾天裏,那聲音開始很無情地折磨著我。有時吵得我心煩意亂,我就索性站在窗口,看那個老人劈柴。
一天兩天,一周兩周。老人身邊的木柴卻不見多。很顯然,她是在為自己準備過冬的柴火。可新年馬上就來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做著劈柴的事,怎麼說也有點“不合時宜”。
父親和母親都在為過年做著準備,街上也是一片喜慶的樣子。可我卻不可自拔地陷入一種對理想與前途迷惘的困境中。
今年冬天少雪,外麵的陽光暖暖的。有一天早晨,父親叫上我一起跑步。
我懶懶地跟了去。跑到離家不遠的一座小山上時,太陽才探出頭來,發著冷冷的光。淡淡的霧把太陽圍了起來,像一圈斑斑的鏽。我觸景生情,感歎了一番。父親拍拍我的肩膀,說:“送你四個字——陽光不鏽!不知你有何感想,這是我剛看到的一篇文章的題目。”多餘的話,父親沒有說。回到家,我佇立窗前,一直在想著父親意味深長又充滿詩意的話。像往常一樣,耳邊響起了“咣咣”的劈柴聲。
我反複咀嚼著那四個很詩意的字——陽光不鏽,心靈深處有一絲清冽的甘泉注入我的血液。樓下的老婦人還在做著她不厭其煩的工作,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似乎並沒太在意,或許她能悟出“陽光不鏽”的韻味吧,所以才如此眷戀著陽光下的勞作。
多日來潮濕的心竟忽然被“陽光不鏽”和劈柴婦人的動作引發的思考烘暖了。我讀到了老婦人用她單一而重複的動作為生命押上的韻角——這就是生活。
生活就是這樣吧,每天都做一點,才能把生命中那些平淡的日子串成一幅美輪美奐的圖畫。哪怕寒冬在即,也不該忘記準備過冬的柴火,雖然準備的過程中會有絲絲的寒意襲上心頭,可隻有準備了,生命才會在寒冷裏盡享暖意——而且永遠不要覺得晚,不要因為冬天已來臨,就以為接受寒冷才是唯一的命運,更不要讓屬於自己的陽光生了“鏽”。
當新年的鍾聲敲響,漫天的雪花飛舞時,我看見窗外老人家的煙囪上正飄著一縷白煙,她的屋子此刻一定充滿暖意吧!而我心中也正溫暖如春。因為我知道,陽光不鏽,明媚的陽光會永遠照耀著我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