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分裂勢力”:向西走,向東走
時政
19歲的工程係學生馬爾科·斯柳薩楚科穿上在夜色映襯下發亮的黃色馬甲,拿起警棍行走在步行街和市中心區域。從此時開始,他就是利沃夫這座烏克蘭西部重鎮的一名誌願者警察了。“現在是我們擔起責任的時候了,我們要從零開始重新建設利沃夫,就像鳳凰從灰燼中涅槃重生一樣。”
稍早時候,利沃夫州議會執行委員會“人民拉達”宣布接管該地。在遊行示威者的歡呼聲中,利沃夫地區議會議長米亞·瑟達克在警察總局門口發表了宣言:“在此,我代表利沃夫的市民宣布,利沃夫不再承認這一土匪流氓的政權。我們正在行使我們的公民權利,請把這些流氓土匪送回他東部的主人那邊。”
話音剛落,警察總局的燈光熄滅,警察們或放下盾牌武器默默離開,或站到瑟達克身後,融入示威遊行人群。
這一天,2014年2月19日,攝氏零下十度,大雪肆虐,北風橫刮,利沃夫人卻熱血沸騰,從此“獨立於烏克蘭”的他們,在街頭徹夜狂歡。
然而,利沃夫令世人震驚的“獨立宣言”發表不過一個星期,其“風頭”就被烏克蘭東部地區的克裏米亞共和國蓋過——2月27日,克裏米亞議會決定,將在5月25日烏克蘭總統選舉當天舉行全民公決,討論是否支持克裏米亞“擁有國家獨立性並根據條約和協議加入烏克蘭”。當地媒體指出,此舉意味著該共和國將對是否留在烏克蘭進行表決。
與利沃夫“宣布獨立”後希望“加強與歐盟聯係”的願景不同,克裏米亞卻希望“回歸俄羅斯的懷抱”。
一東一西,同一種訴求,卻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他們就像被橫貫南北的第聶伯河所隔東部和西部地區的縮影,因難以彌合的政治理念、社會、文化、經濟,乃至宗教的差異,在“選擇歐洲,還是選擇俄羅斯”的路線爭端引發的騷亂後,旗幟鮮明地向世界表達自己的觀點,針鋒相對,互不妥協。
烏克蘭“像歐洲”的地方
當2013年底,烏克蘭總統亞努科維奇拒絕與歐盟簽訂貿易協定,轉而與俄羅斯簽署了價值150億美元的合約後,安德烈和他的小夥伴們返回利沃夫,加入到一場持續至今的遊行示威中。
20歲出頭的安德烈出生在利沃夫,如今隨父母在東烏克蘭做生意,他告訴記者:“這(東西部)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在語言、經濟、教育和文化等方麵都有很多不同。人們常說東烏克蘭更社會主義,西烏克蘭更資本主義。”
從烏克蘭首都基輔到利沃夫,有500公裏的路程。若是乘坐火車一路向西,漸漸倒退的蘇聯式陰冷暗淡的住宅區在逐漸隱沒,撲麵而來的,是一棟棟美麗典雅的哥特式和巴洛克式建築。
這個距離波蘭-烏克蘭邊境僅70公裏的西部重鎮在過去100年間先後屬於多個國家——16世紀至18世紀,利沃夫曾屬於波蘭-立陶宛聯邦,當時被稱為羅維烏。18世紀末,聯邦分裂,利沃夫劃歸奧地利帝國哈普斯堡皇室,此時稱為倫貝格。一戰之後,它又回歸波蘭。二戰後,蘇聯接管這一地區,將其命名為利維夫(Lvov)。直到1991年蘇聯解體,烏克蘭獨立成國,它才成為現在的利沃夫。
名稱變更以及隨之而來的文化影響從利沃夫市中心一些地標性建築的風格上顯露無疑。利沃夫歌劇院由奧地利人修建,為巴洛克和新文藝複興風格,內外裝飾富麗堂皇,華麗精美。歌劇院采用科林斯柱式,三角飛簷之上是希臘女神繆斯像。
歌劇院對麵是19世紀烏克蘭文學巨匠塔拉斯·舍普琴科的塑像。他也是現代烏克蘭語的奠基人,還是一個民族主義者。在他橫空出世之前,烏克蘭民族認同薄弱,而他的詩歌卻為之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管是19世紀末烏克蘭民族運動的興起,還是1991年蘇聯瓦解之時的烏克蘭獨立運動,民族運動最如火如荼的地區都不在基輔,而是在利沃夫。
似乎隻有蘇聯在利沃夫身上留下的痕跡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