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才女馮小青薄命俏佳人(2)(1 / 3)

然而,小青的幸福卻是另一個人的錐心之痛,這個人便是馮通的正室崔氏。崔氏如何能甘心將丈夫拱手讓人,放任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和小妾濃情蜜意、恩愛相歡?如何能善待那搶走丈夫的女子,萬一果真生出個兒子來,那麼她這沒有子嗣的正室豈不早晚讓人取而代之?因此新婚蜜月剛過,崔氏便開始變著法子折騰這對還沉浸在新婚喜悅之中的夫婦,更處心積慮要拔掉小青這眼中釘、肉中刺。

崔氏先是在馮通麵前哭哭啼啼,埋怨丈夫喜新厭舊,娶了小妾就把原配給棄之一旁,那些喜歡搬弄是非的人背地裏議論紛紛,說是大少奶奶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兒子,大少爺才不要她了,好歹自己也出身大戶人家,又是大少奶奶,總該給自己點薄麵,否則如何持家,如何在丫鬟家丁中服眾?

馮通本是心軟之人,聽崔氏這麼一哭訴,頓時心生內疚,近來天天留宿小青房中,確實是冷落了結發妻子。崔氏見狀,便趁機要求馮通以後要多陪陪自己。馮通也覺著委屈了妻子,便很痛快地答應了。

這一手牽製住丈夫,另一手當然要對付小青了。馮通白天要到綢緞莊去,崔氏便趁機到小青房中走動走動,一來是在小青麵前耍耍大少奶奶的威風,順便掂量掂量那小丫頭到底有多大能耐;一來又可以在馮通麵前邀功說她時常去看望小青,及時給添補了生活所需,一舉兩得。

這天,崔氏無意間發現廚子私下給小青準備的清淡小菜,原來小青口味清淡,不習慣馮家油膩的飲食,所以馮通常讓廚子另外燒一些合小青口味的小菜。崔氏見機會來了,開始借題發揮,故意在小院中訓斥廚子:“馮家乃杭州大戶,有的是大魚大肉,你燒這些個沒油腥的菜,不是專丟老爺的麵子嗎?不知情的還以為我們馮家欺負新人,趕緊倒掉,以後不準再燒。”廚子諾諾應著帶上小菜退了下去。

崔氏的一席話,小青在房中聽得一清二楚,滿心委屈的她隻能暗自落淚。

這些時日又到了絲綢買賣的旺季,綢緞莊裏更忙碌了,馮通早出晚歸的,偶爾才來一趟,小青雖知新婚宴爾的日日相守是種奢望,可也料不及“同心而離居”竟來得這麼快。

美好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寂寞孤獨的日子卻實在難熬,寂靜的小屋之中滿滿都是回憶,小青將這甜蜜的記憶就著落寞嚼碎咽下,化成了筆端汩汩流瀉的詩詞。

雪意閣雲雲不流,舊雲正壓新雲頭。來顛顛筆落窗外,鬆嵐秀處當我樓。垂簾隻愁好景少,卷簾又怕風繚繞。簾卷簾垂底事難,不情不緒誰能曉。爐煙漸瘦剪聲小,又是孤鴻唳悄悄!

十六歲的小青嫁作商人婦,便篤定“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隻是現實往往未能如人所願,麵對崔氏的刁難,無依無靠的她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從小衣食無憂的她如何懂得去爭,於是忍氣吞聲成了唯一的出路。這一大宅子的人卻沒有一人可以傾訴,原以為那知冷知熱的丈夫的體貼愛撫是一劑良藥,可如今連麵都難見了,每次行色匆匆,未及深談他又有事離開。不情不緒終日困擾著,徒將簾子卷了又垂垂了又卷,這般的不安煩躁恐隻有清風明月知曉!除了借助詩詞發點牢騷,又能如何?

也許是太累了,斜靠美人榻上,小青就這麼焉焉地睡著了,墨跡未幹的詩箋零落在案幾上。豈料崔氏突然不動聲色地來訪,不曾敲門便徑直闖入,略通文墨的她自然明白詩意,立時杏目圓瞪,怒火中燒,捶胸頓足、哭天搶地起來。

小青從睡夢中驚醒,眼前的一切實實令她不知所措,寫詩本無惡意,豈料崔氏竟如此曲解?而馮家上下紛紛聞聲趕來看熱鬧,馮員外和馮通原本在書房商量綢緞莊的生意,亦聞訊趕來。

崔氏聲淚俱下:

“看我不順,對我不滿,直說便是,何必作詩編排我;傳揚出去,我們馮家家規何在?顏麵何存?我這做大的從未想過和誰去爭、去搶,隻消一句話,這持家的差事也可一並拿了去。”崔氏見公公婆婆丈夫都在場,愈發尋死覓活。卻說這崔氏娘家是馮家的世交,也是杭州城裏的富商,有錢有勢,更是馮家多年的生意夥伴,自然不便得罪。婆婆喝退下人後,也責備起小青不知禮數。從小嬌生慣養涉世未深的小青如何見過眼前這一幕,縱然心生委屈卻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暗自垂淚。

經崔氏這一鬧,馮家大宅是住不下去了,馮通把小青送到孤山的一座馮家別墅中居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猶為在耳,幸福怎就如曇花般轉瞬即逝,嫁入馮府未及兩個月的新娘,便如此黯然離開,小青望著漸漸遠去的馮家大宅,不覺悲從中來。一路上,馮通萬般解釋,千般許願,此去孤山隻是小住,不日定接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