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子的雙腳都浸在血泊中,我才問他:“右腳能不能提起來。”
安子傻愣愣地啊了一聲,然後提了一下:“哎,好像能動了。”說著就一臉欣喜地想往外跑,我連忙製止:“別急,你放下去就又動不了了。”
安子明顯不信,往前邁了一步,想動左腳,一臉苦色。我卻感覺抓住了什麼,道:“不用擔心,你把右腳收回來,再等一會。”
仲馬在一邊看著,心念微動,嘴角扯出一絲笑,想必也猜透了其中的奧秘。
我說:“這血不可怕,隻要我們不倒下去,一直站立著,就不會有事。等血漫過去我們再走。”
血跡流淌到了腳下,沒有異常,隻是感覺不舒服。等到整個客廳的地板都被染成了紅色,我們都站得雙腿發麻了。
安子望著我:“怎麼搞?”
我說:“把右腳抬起來,單腳跳著出去。注意看血的顏色,一定要找顏色較淺的地方下腳。”
我們每跳一下,就炸起一蓬血花,有驚無險地到了門口,回頭一看,左腳踩過的地方本來是正常的人腳印,但慢慢地血流開始有規律地凝聚,逐漸成了一個爪子的模樣。客廳裏留下了幾串古怪的貓科動物的爪印。
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在那一瞬間我們真的都不再是自己。安子看呆了,問我怎麼回事。
我雖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其中的細節,但基本應該和我猜想的差不多。所謂右為人左為獸,說的是人有一半人性還有一半獸性。獸性的一半作為隱性,通常掩藏在人性背後,不經意間才會爆發出來。
我退後一步,斜著從門框看進去,說:“這房子,是一個‘獸圈’。”
安子跟著我的視線望過去,不解道:“你在看什麼?獸圈又是什麼鬼?”
仲馬說:“傳說地獄十閻羅每年七月十五都會騎著陰獸巡視,獸圈就是養陰獸的地方。”
安子想笑:“十殿閻王把坐騎養在這地方?兩室一廳,連八十平都不到。”
我說:“不是這樣的算法,拳頭大小的地方養十幾頭陰獸都綽綽有餘。”
安子就不笑了。我又說:“獸圈一般我們進不去,入口在哪裏都找不到,可能是活脈的原因,我們才誤闖進去。人進了獸圈就出不來了,裏麵有很多獸欄,剛才我讓你專挑血跡淺的地方走,就是為了避開獸欄。但如果我們代表人性的右半身挨著地,就沒辦法出來,所以隻能用左腳跳著走。”
安子似乎不太相信我這套說法,說實話在此之前我也不信。我就是紙上談兵厲害,真正見過的東西少之又少。但剛才發生的事清清楚楚,是沒辦法否認的。
安子忽然問:“陰獸長什麼樣?”
我在腦海裏搜索,記憶庫中隻有很少的信息,卻聽他自言自語道:“是不是頭上長了五隻彎角,三隻怪眼,下巴上還有一撮紅毛?”
我一愣:“你怎麼會知道的?”
安子眼睛死死地盯著客廳一角,用手一指:“你們看電視機裏。”
電視機在客廳靠右側,臥室旁邊,站在門外勉強能看到電視屏幕。電視機是關著的,能夠從屏幕上看到反射的圖像。很不清晰,而且滿地的紅血對視線有所幹擾,但我還是看到了安子所說的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