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我的村子,七八十戶都是靠山靠地。住在山裏有個好處,就是稅會少一些,畢竟稅官也不願意常來催繳,何況山民彪悍,容易急眼,他們也有一點怕。也正因為如此,家家戶戶也都還過得去,雖沒有大富之家,卻也沒人食無著落。有幾戶人家的漢子會打些獵,采采草藥,這幾戶自然過的要好一些。
村子西麵有一個土場,平平坦坦的十幾丈方圓,是村裏人用來晾曬糧食的地方。土場周圍幾個大槐樹,樹下有些平整些的石頭,村裏人不忙時愛坐在樹下胡扯閑聊,我一般不去那裏。我可能有些不合群,反正不喜歡聽他們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話。別人的喜怒哀樂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我不懂。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每當我經過那裏的時候,他們談論的話題都極有可能轉到我身上,誰讓我是一個“讀過書的莊稼漢”呢,還是超大齡未婚的莊稼漢。可每次下地時都要從土場經過,所以我隻能假裝若無其事的快步走過,雖免不了仍被人議論,可走快些便能少聽幾句。怕就怕有多事的會忽然叫住我,叫住我自然是為了打趣我幾句,很是討嫌。開始時我別人叫我我會停下問有什麼事,被打趣的次數多了,我便懶得理那幾個人,自己走自己的,不管他們。
到了八月底,天還是很熱,不過每天必須都得早早下地,因為到了玉米花生收獲的時節。掰玉米很辛苦,挖花生也同樣如此,所以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幹活,在陽光變的毒辣之前盡量多做些事情。中午時候是不能掰玉米的,密不透風的玉米地又幹又燥,再紮實能扛的漢子也不敢頂著正中午的大太陽在玉米地裏呆上半個時辰,會熱死人的。小半個上午和整個中午我都會呆在家中,等稍微涼快些再出去,回來時大多是晚上。好在這山路走了二十幾年,哪裏有坑,哪裏有石頭,閉著眼睛我都知道。
中午在家就著鹹菜喝了兩碗玉米糊,玉米糊是早上煮好的,中午吃的時候還是溫熱的。今天的鹹菜有點鹹,吃進去後肚子熱烘烘的,洗碗時的熱烘烘變成了小腹的躁動。
這樣不好,下午還要做事,不能浪費體力。洗碗的時候我努力壓製身體的躁動,可躁動越來越強烈,很是奇怪。
感覺忍不住了,連忙關上廚房門,然後就在羞愧自責中勞作了起來,額,很羞愧。
正當我迷糊沉淪快要淪陷時,忽然聽門外有人喊:“大羽,在家嗎?”
被這聲音一驚,立刻全身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忽覺整個人都衝上了雲霄。低頭看了一眼麵前的狼藉與自己黏糊糊的右手,忙答應道:“誰呀?我在洗碗呢!”說完便想找東西擦手,可桌上案上半塊幹淨的抹布都找不到。
“我,東頭老高。你洗碗關門幹嘛?偷吃什麼呢?”老高是農夫,也是半個獵人。
實在找不到東西擦手,便將手在身後的柴草上擦了一把,轉身時不小心將小部分子孫甩到案板的那把舊菜刀上。也顧不得洗菜刀,便提上褲子開門出去。
老高原名叫什麼我也不知道,但大家都叫他老高,其實他並不老,高高壯壯的。出門後他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我昨天在陽山下了個陷阱,剛才去看發現裏麵掉進了一隻野豬,你幫我搭把手,我們一起把豬弄出來。”
“真的嗎?好啊!”不知道他為什麼找別人。
“那你等我,我去拿刀和繩子。”我肯幫忙老高很開心,走時又加了一句:“別告訴別人。”
“嗯,不告訴。”我明白了老高的心思:找人幫忙定要給好處,找我幫忙雖然也要給,但是我自己一個人住,人又老實,可以少給點。
抓一隻掉下陷阱的野豬,應該不費事。陽山不怎麼高,但很寬廣,反正站在附近最高的山尖上往南看,一眼是看不到連群山的盡頭。北麵是一小片平原,鎮子就在平原上。
想到今天晚上或許能吃上野豬肉,我還是很開心的。畢竟每日鹹菜青菜的,嘴裏淡的出鳥來,隻是不知道今天中午的損傷,要吃多少豬肉才能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