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張愛玲孤僻的性格與父母離異以及父女關係急劇惡化有關,同時也與母親黃逸梵在主觀和客觀上對孩子的“疏遠”有關。
童年母愛的這種缺失,對張愛玲的性格不可能毫無影響,她一生都對外界采取退縮、警戒和淡漠的態度應該來源於此。與此相應,她在二十五歲以前的作品自然地也就表現出一種冷漠色彩。她在創作的繁盛期,小說一般都缺少悲憫,總是揭露人性的自私或醜惡。直到後來的《十八春》才有了一些大悲憫的情懷。
一場最不可能的戀情
張愛玲性格極為孤僻,從來不願意跟任何人多做任何交談。她不會客,也不接見任何慕名而來的遠方讀者。而這更是她成長的那個問題家庭的陰影一種最明顯體現。問題家庭的孩子往往受到各種歧視、偏見,因而在性格上容易變得內向、憂鬱、自卑,甚至孤僻。而作為問題家庭的家長其實應當注意多和孩子進行交流和溝通,重視孩子情感方麵的需要,多給孩子提供精神上的支持,教育孩子自尊、自強、自愛、自勵,鼓勵孩子積極參加集體活動,盡可能地參與社會活動,不要逃避社會,要主動與人交往,培養健康、開朗樂觀的性格。但張愛玲的父親或母親,沒有一個能做到這一點。
作為在問題家庭裏長大的孩子,張愛玲要比正常家庭孩子成熟得早,人生觀和價值觀也要灰暗得多。張愛玲常常害怕失去周圍的東西,比方親人、友情,她得到一些別人的關心後,其實是非常珍惜的,有時甚至會過分地看重。張愛玲很好勝要強,說好聽點這是上進心強,說得露骨點,就是渴望用自己的成就和社會地位來證明自己,以得到更多人的關注,因此張愛玲才會說“出名要趁早”這樣充滿功利色彩的話來。而事實上,她的內心是很脆弱的,甚至於永遠走不出困境,一生都在消極悲觀中度過。
初遇胡蘭成時,她是名聞上海灘的頭牌女作家。而他則是個恣意風流,瀟灑得意的美男。以前,他隻在雜誌裏見過她。而今,她從豔麗妖嬈的文字裏走出來了,讓他有了一絲驚豔的感覺。
這一年,胡蘭成三十八歲,張愛玲二十四歲。很快,她淪陷在胡蘭成柔情的目光裏。
一個情場老手,一個純粹初戀,況兼年齡相差懸殊,出身家庭迥然不同,這是一場最不可能的戀情,然而,卻真實地存在著。
作為一個在問題家庭裏長大的孩子,她是一個渴望被愛、想要安全感的脆弱孤單的女人。無論是孤寂的童年時期還是封閉的少年時期,又或者是有了點名氣的青年時代,她都在渴望著愛的出現,向往她筆下那開出燦爛的花苞來的美好愛情。即使她文筆斐然,名聲震耳,但是她的現實生活卻十分單調,甚至有的時候還很乏味無趣,特別是感情生活一直處於空白期。她就是留著這樣的空白,一直等到了胡蘭成的出現。
盡管這時候,外麵的炮聲隆隆,日本敗亡的哀歌已響,但她顧不了這麼多。胡蘭成在認識張愛玲之前就已經結過三次婚,一個是最初與之訂婚的唐玉鳳,另外一個是女教師全慧文,還有一個是舞女應英娣。而且他當時雖然已經辭去《中華日報》總主筆的職務,但是依然在為汪偽政府工作,成為人人攻擊的漢奸。但是張愛玲根本不介意這些外在的言論與抨擊,她隻是極度想要一份父愛與情愛融合的歸宿。當然,最終她沒有得到。
情話是偶然兌現的謊言
1944年8月,胡蘭成的第二任妻子提出與他離婚。這給了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愛情一個升華的機會——結婚。他們就這樣結婚了,沒有法律程序,隻是一紙婚書為憑。因為胡蘭成怕日後時局變動,自己的身份會拖累張愛玲。沒有任何儀式,隻有張愛玲的好友炎櫻為證。“胡蘭成與張愛玲簽訂終身,結為夫婦。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前兩句是出自張愛玲之手,後兩句出由胡蘭成所撰。就這樣,他們的感情有了一個踏實安穩的關係——夫妻。就這樣,用這樣一篇短短的婚書,作成一生一世的契約,彼此能始終信守不渝嗎?炎櫻,這位張愛玲一生的知己,此時此刻作為證婚人,也在婚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電影《滾滾紅塵》是大家不陌生的,1990年上映之後,一舉獲得了台灣金馬獎的八項大獎,電影當中,林青霞與秦漢將一位女作家和一個漢奸在亂世中的愛情故事演繹的纏綿悱惻,柔腸寸斷,這部電影影射的其實就是作家張愛玲與漢奸胡蘭成的一段往事,但是現實版的故事則遠沒有電影裏演繹的那麼可歌可泣,現實中的這段情。張愛玲愛得癡苦,而胡蘭成負得輕薄。
胡蘭成剛剛解脫了舊婚姻的羈絆,就馬不停蹄,爭分奪秒地迎娶上海頂尖才女張愛玲,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從未有過的滿足,他向來自命風流,這是最得意的一次。於是他對著剛剛到手正在新鮮的如花美眷,恭維有加:“前人說夫婦如調琴瑟,我是從愛玲才得調弦正柱!”這樣的謊言讓日後的她不齒,但此時,這個癡情女子卻是極愛聽的。當張愛玲能說出“深情是我擔不起的重擔,情話隻是偶然兌現的謊言”的時候,她一定不會忘記這句漂亮的情話、這句可恨的謊言。
當時,已接近了1944年年底,時局也在明顯的動蕩不安。日軍在中國的勢力已經江河日下。而胡蘭成作為汪偽政府的官員,自然也有了危機感,於是胡蘭隱姓埋名躲藏起來。然而不久,身在武漢的他便又與漢陽醫院的一個十七歲的護士周訓德如膠似漆。隨後,胡蘭成還和她進行了一次婚禮,全然忘了張愛玲的存在。而張愛玲對此,卻是真的一無所知,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莫大的悲哀,讓人欲哭無淚。
直到1945年3月,胡蘭成從武漢回到上海。在張愛玲處住了一個多月。此時,他才將小護士的事情告訴了張愛玲。此時,張愛玲的心肯定是被刺傷了,但是她依然默默地接受了。
張愛玲渴望被愛,她極度需要愛情來彌補內心的空寂。在問題家庭長大,向來不怎麼參加交際圈、不愛與人交往的她,在幾乎閉塞的小小的空間裏創作,隻跟身邊幾個好友有聯係。她不走向外麵的世界,也不讓外麵的人走進來,就那麼固執而倔強地堅守著自己的領域。但這扇門最後被胡蘭成巧妙地敲開,並且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又毫無掛念地走了,可是張愛玲啞忍住了。
很多人不解當喜新厭舊的胡蘭成移情別戀之後,張愛玲知道了,隻是暗自傷心,卻始終沒有發作。這其中的原因又何嚐不是問題家庭的陰影所致?她雖然痛苦得很強烈,但都會努力地說服自己去原諒他,幫他找很多借口。張愛玲想要對胡蘭成與小周的私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她隻是需要一個丈夫,她需要的是一個男人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如果說,有一天那份安全感全然消失了,那麼隻能另當別論了。但是,至少現在他還是她的丈夫,而且在他身邊依然能夠感覺到溫暖,隻是不同往日那麼強烈了而已。
由於童年時家庭帶給她刻骨銘心的傷痛,即使才華橫溢,創作收入頗豐,名氣甚旺,可張愛玲最向往平靜踏實的生活,她也想要像別的女人那樣極其普通的家庭,然後每天過過小日子。她很想要陷入俗世俗物之中,徹底成為一個簡樸單純的女人。不幸的是她找錯了人,這個男人不僅不能夠給她帶來平凡小日子,反而還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父母婚姻的陰影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胡蘭成的末日也來了,就在他逃亡到溫州的日子裏,在張愛玲望眼欲穿的相思中,胡蘭成卻和大他兩歲的範秀美開始了巫山雲雨奇遇般的戀情。
已有半年沒有見到愛人的張愛玲,千辛萬苦,竟然一路尋著來到了溫州。這兩個女人與一個男人的三角關係,無論如何,都隻能是尷尬。因為怕範秀美的鄰居對三人的關係有所猜忌,他們三人都是在旅館見麵的。胡蘭成對於張愛玲的介紹則是自己的妹妹。胡蘭成對張愛玲似乎沒有絲毫的愧疚,在他的心裏,張愛玲是一個冷豔的、淡漠的、超脫的、從來不會委屈也從來不會吃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