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阮玲玉:女兒當自強(3 / 3)

1935年3月8日下午6時38分,阮玲玉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眾說紛紜身後事

在阮玲玉去世一個月後,兩封截然不同的遺書公布於世。其中一份是唐季珊提供的,這封遺書廣為人知,是因為那句著名的“人言可畏”。信中將自殺的矛頭轉向了小報記者,全部責任推給張達民。魯迅也因此寫了文章《論“人言可畏”》。後來她的自殺便被視為“人言可畏”最重要的佐證而變得像一個傳說,就像她的美麗而淒迷的一生,如同一個未解的謎。因為同時還有一份遺書,阮玲玉的身後事,可謂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上海作家沈寂對兩封遺書的真實性大膽質疑,認為遺書的提供者唐季珊做了手腳。數十年間,沈寂在浩如煙海的史料中淘金,他終於意外地發現了一份阮玲玉逝世一個半月後出版的《思明商學報》,上麵刊登了兩封阮玲玉的真實遺書,從而揭開了曆史的謎團,讓真相得以大白。

達民:我是被你迫死的,哪個人肯相信呢?你不想想我和你分離後,每月又津貼你一百元嗎?你真無良心,現在我死了,你大概心滿意足吧!人們一定以為我畏罪,其實我何罪可畏?我不過很悔悟不應該做你們兩人的爭奪品,但是太遲了!你不必哭啊!我不會活了!你也不用悔改,因為事情已到了這種地步。

——阮玲玉遺書其一

季珊:沒有你迷戀“ⅩⅩ(指梁賽珍)”,沒有你那晚打我,今晚又打我,我大約不會這樣做吧!我死之後,將來一定會有人說你是玩弄女性的惡魔,更加要說我是沒有靈魂的女性,但,那時,我不在人世了,你自己去受吧!

過去的織雲,今日的我,明日是誰?我想你自己知道了就是。

我死了,我並不敢恨你,希望你好好待媽媽和小囡囡。還有聯華欠我的人工(指工資)二千零五十元,請作撫養她們的費用,還請你細心看顧她們,因為她們唯有你可以依靠了!沒有我,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事了。我很快樂。

——阮玲玉遺書其二

據沈寂研究,這兩封遺書的心態、口吻和文筆均可肯定是阮玲玉的親筆無疑。一封是寫給張達民的,對他的無恥行徑作了憤怒的譴責,表示自己看清了他和唐季珊的醜惡麵目,她寫道:“其實我何罪可畏?我不過很悔悟不應該做你們兩人的爭奪品,但是太遲了!”另一封是寫給唐季珊的,指斥他是“玩弄女性的惡魔”,還道出了自己選擇絕路的原因:“沒有你迷戀XX,沒有你那晚打我,今晚又打我,我大約不會這樣做吧!”遺書中提及的“XX”即是和茶商同居的歌舞明星梁賽珍。耐人尋味的是,《思明商學報》鄭重聲明,提供這兩封真實遺書的正是梁賽珍姐妹。

據編者的按語透露,阮玲玉自盡後,唐季珊迫於強大的輿論壓力,竟要梁賽珍的妹妹梁賽珊代筆,偽造了兩封阮玲玉“遺書”,並以“人言可畏”的托辭將唐季珊虐待阮玲玉致死的罪責完全推向社會。此事終於使梁賽珍姐妹認清了唐季珊的醜惡嘴臉,出於良知,她們公布了阮玲玉的真實遺書。原來,唐季珊才是她自殺的原因,而他卻交出了一份偽造的遺書。遺書公布後,梁家姐妹梁賽珍和梁珊珊從此像青煙一樣消失在世界上,去了哪裏?結局如何?再也沒有人知道。

兩份遺書相對照,不難看出唐季珊之卑鄙,阮玲玉的真實遺書揭去了他的畫皮。張達民邪惡,唐季珊卑鄙,他們合力將阮玲玉推向絕境,作為凶手,都難脫幹係!阮玲玉死後,黃色小報記者、張達民和唐季珊都成了千夫所指的間接疑凶。唐季珊趕緊拋出偽造的遺書洗脫罪責,那些黃色小報的記者則一口咬定是阮玲玉主演的《新女性》一片“教唆”她服毒自殺。對此,《新女性》的編劇孫師毅憤然寫下一副痛加駁斥的挽聯:

誰不想活著?說影片教唆人自殺嗎?為什麼許許多多誌節有虧、廉恥喪盡、良心抹煞、正義偷藏、反自鳴得意之徒,都尚苟安在人世?

我敢說死者,是社會脅迫她致命的,請隻看羅羅皂皂是非倒置、涇渭混淆、黑白不分、因果莫辨、卻號稱輿論的話,居然發賣到靈前!

生命中路過的三個男人

阮玲玉生命中的三個男人,讓她傷,讓她痛,而她最終卻以安眠藥,自己殺了自己。對此,阮玲玉如果在天有靈,會不會感到後悔?因為,實在是太不值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請看:

在阮玲玉死後,上海各劇院以此為故事,大肆戲說,排演了《玲玉香消記》等話劇。最諷刺的是,張達民竟然還登台亮相,演了回自己。而張織雲多次被邀請出演阮玲玉,她都拒絕了。初戀情人居然不如一個情敵,阮玲玉泉下有知,該是多麼的心寒。

對於唐季珊,明星公司的態度異常明確,隻要由唐季珊主持阮玲玉的喪事,“明星”就絕不以公司的名義參加。理由再簡單不過:“唐(季珊)為電影界之罪人,致阮(玲玉)於死之導火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論唐季珊的表演有多麼逼真,絕大多數影界同人仍視他為逼死阮玲玉的元凶之一。

阮玲玉自殺後,唐季珊為博得大眾的同情,曾聲情並茂地宣稱:“餘對玲玉之死,可謂萬念俱灰。今生今世,餘再不娶妻,願為鰥夫至死。”可不久後,他就食言自肥,不僅娶了一房新夫人,而且賊心如故,另外勾搭上一位酒吧女招待。唐季珊晚年破產,被迫賣掉別墅,窮愁潦倒而死。可是,阮玲玉依舊把母親和養女托付給這樣人一個人。

阮玲玉至死也不相信,女人可以不依賴男人獨立生活,她至死都要依靠男人。蔡楚生就是她最後想要依靠的男人,他早已有了家庭,雖然同情她的遭遇,卻不想卷入她生活的漩渦,在阮玲玉的生死攸關時刻,他在袖手旁觀,在冷漠地沉默著。阮玲玉逝世後,蔡楚生寫下對她的懷念,順帶著,也將她隱瞞了一生的身世公諸於眾。阮玲玉的出身,一直是她深為忌諱的事,初戀情人張達民在去世前出版了《我和阮玲玉》,他直到死也沒有說出她守了一輩子的秘密。蔡楚生在他出版的《阮玲玉》開頭十行便抖摟了這個秘密。不管他此舉是有意還是無意,都顯示出來一點:他沒有那麼愛她。因為在阮玲玉去世之前,她的出身一直是個謎。從讀書的第一天開始,母親就告訴她,不要向外人提起自己的家庭,這會讓她被人瞧不起。在燈紅酒綠、舞袖曳裾的十裏洋場,她一炮而紅,紅得有些突兀,也有些心驚。因此,她一直掩口不提自己的家庭。遇到蔡楚生的時候,阮玲玉以為自己終於碰到了知己。他是個新式的人,有著與自己相同的背景,又誌同道合。這情景恰似千帆過盡,終於看到了燈塔。隻可惜,這盞明燈不肯為她點亮。

終其一生,三個男人,始終所托非人,阮玲玉在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以後,她眼中便隻有絕路一條。

阮玲玉啟示錄:

茯野在一篇文章中說:“或者,阮女士謙順的個性是她一生得失的最大關鍵。‘謙’當然可以獲得朋友們的同情和資助,‘順’就難免掉不時的受命運的捉弄。”她把幸福寄托在形形色色、無法給她幸福的男人身上,謙卑又柔順,失去愛情便失去了全部。

阮玲玉的自殺其實是必然的,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女人要想有一個幸福的未來,首先必須要擁有強大的內心世界。阮玲玉,能夠拯救你的,隻有你自己!

女人必須要有強大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