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周璿:紅塵一回 心力交瘁(2 / 3)

女大十八變,矮小幹瘦的周璿終於如鳳凰重生一般,變得苗條嫵媚,光亮的前額,清秀的眉眼,以及愛笑而略顯俏皮的神情,都給人以天真可愛的印象。當時,電影界同行對這位衣著樸素、舉止文靜的少女普遍抱有好感,親切地叫她“璿子”或者“小璿子”。

1935年,周璿進入電影圈的這年,亦是阮玲玉自殺的同一年。

花好月圓滿人間

1936年,周璿在《花燭之夜》、《化身姑娘》、《百寶圖》、《喜臨門》和《狂歡之夜》等多部影片中扮演角色,表現令人滿意。

也就在這年春天,周璿情竇初開,投入了嚴華的懷抱。嚴華比周璿年長八歲,周璿剛進入歌舞社時,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嚴華已然是歌舞社裏的大哥哥,他生長在北京,說一口好聽的國語,穿一身西服,高大、白淨,眼眸溫柔。他處處照顧她,為她打抱不平,自小父愛缺失的周璿,把他當作自己的保護神。

不久,他們訂婚了,兩年後舉行了婚禮。

1937年一部《馬路天使》,將周璿推向了事業的最高峰,此後她出演的電影都有她演唱的歌,觀眾紛紛衝進電影院,就是為了聽她的歌,她在電影中演唱過的歌很快就會風靡大街小巷。

1938年,周璿早已聲名鵲起,是炙手可熱的女明星,前程錦繡。隻是在這些名利的背後,卻潛伏著層層的危機。

1938年七月十日,周璿和嚴華兩人在北平春園飯店舉行了婚禮。這一年,周璿十八歲,嚴華二十六歲。

結婚照上,有著桃花太子之名的嚴華笑容淡定,小璿子的臉上則是幸福滿溢,她嫁給了自己最愛的人。

為著他們相愛的這美好的日子,他為她創作了《花好月圓》,她為他歌唱:

浮雲散明月照人來。

團圓美滿今朝最。

清淺池塘鴛鴦戲水。

紅裳翠蓋並蒂蓮開。

雙雙對對恩恩愛愛。

這園風兒向著好花吹。

柔情蜜意滿人間。

他們愛情的美麗,就這樣被寫出來被唱出來。女子羞花,讓男子怦然心動。男子如玉,讓女子一生相許。他以歌言情,她以聲吟意,用最原始的心聲唱出彼此最純真的愛慕,於是,他們的花好月圓成了一道幸福的風景。

婚後,周璿加入國華影業公司,她的月薪加上嚴華作曲收入在內,為四百五十元,兩人還一起給其他唱片公司一個作曲一個演唱灌製唱片再另得酬勞,而周璿拍的每部電影的報酬在兩千多元。豐厚的收入,讓生活很是優越,嚴華說:“我們的家越弄越美麗,環境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在姚主教路國泰新村裏,建立著我們新的家庭。”

婚後生活有過短暫的甜蜜,嚴華一生難忘,他說:“在北平,我們有過四個月的甜蜜生活,那時期,我寫了很多曲子,她也時常站在我的旁邊給我唱一遍,她唱的時候,我喜歡看她的一對眼睛。她寄我以‘愛’,在這靜靜的無言中,她寄我以‘情’,在這默默的幻想裏,我們間的夫婦之樂,是誰都稱道羨慕的,我們曾立下誓言:‘我們永遠不分離!’”

但是,這個永遠,到底有多遠?所謂擁有,不過是一季花開的時間,這世上,隻有刹那芳華。時間,讓盟誓過的情愛灰飛煙滅。其實真愛,不必信誓,不必結盟。等到結局出現,他不能接受她的自由展翅,兩個人做不了鳳凰於飛,終究隻能分道揚鑣。

1938年秋,周璿加盟了國華影業公司,老板叫柳中浩,她剛加入歌舞社時柳中浩便要認周璿做幹女兒,他自己比周璿大不了幾歲。相隔四年,今非昔比的璿子儼然成了他眼中的搖錢樹。周璿念他是舊時相識,便和國華簽下了長期合同。嚴華很不喜歡柳中浩這個人,一眼就看穿他為人陰險。

有一次,嚴華替周璿接下爵士社客串播音的邀請,由於柳中浩堅決不同意,硬逼周璿推掉爵士社的邀請。這事讓頗感不滿的介紹人和爵士社對周璿說了不中聽的話,當時周璿懷有身孕,被憤怒動了胎氣。隨後,柳中浩得知可以從周璿的演出分紅,立刻命令她登台演出。結果,她在當晚演唱時,昏倒在舞台上,孩子流產了。這件事,讓周璿夫妻感情出現裂痕。

此後,隨著周璿在上海灘成為萬眾偶像,周璿與嚴華的感情江河日下。嚴華漸漸感覺到自己與妻子閃耀的地位的差距,而初時的甜言蜜語、你儂我儂,逐漸被猜疑、埋怨所取代。周璿忙於工作,拍電影時多日不回,成了兩人吵架的借口。而人紅是非多的周璿那些子虛烏有的緋聞卻成了嚴華攻擊的目標。嚴華的性格越來越暴躁,已經不再是那個拯救她的白馬王子了。周璿雖然試圖挽回,但已回天無力。

在女明星的光環下,周璿不過是個普通得想要份幸福歸宿的小女子。風光體麵背後的種種不幸,是看不見的苦澀與悲傷,尤其女明星,感情失敗不能對人言,唯有保持緘默吞下一切。在失去和嚴華孕育的孩子後,她還必須趕通告、灌唱片、拍電影,婚姻在小報夾擊下也走到了盡頭。

他們簽字離婚,結束了九年的感情。嚴華在他們分手之際,一點一滴回憶他們在一起的日子,還是那濃濃的溫情,那是多麼美的一段時光,如同散在嫩葉上純真的陽光,撥轉人心底最柔軟的寸土。而如今,嚴華跟她之間,卻隻剩下天涯與明月的距離,他已跟不上她有如嫦娥飛升的羽衣,而她離開了他,卻始終沒有得到他預期的幸福。

嚴華和老板兼幹爹柳中浩關係交惡,在那場離婚中柳幹爹扮演了一個濃墨重彩的角色,他顧慮周璿聽從嚴華,從而脫離他的掌控,積極鼓搗兩人離婚,甚至對周璿說出嚴華在外另有女人。當時和周璿因戲結緣的韓非也被爆出緋聞,原本感情危機四伏的兩人,爭吵不斷,她從家裏逃了出來,被小報記者描繪成“周璿卷逃”,受不了這一刺激的她在小旅館吞下了整瓶鎮定藥。

在簽訂離婚協議當天,他們也沒有再見麵,兩人已是形同陌路。很多年後,她會漠然給他新婚祝福,漠然何嚐不是恨此情而至心死,以致於隻把他當作陌生人,才能說出那“祝你新婚幸福”的話來。

小報記者的無孔不入,哪個時代都別無兩樣,明星們閃著鑽石般光輝的鮮亮生活,是永遠的頭版頭條。離婚後的周璿仍然是小報的新頭條,在一些真真假假的緋聞中,狗仔隊隻能靠捕風捉影,對感情持謹慎態度的周璿,過著平靜的單身生活。

被騙財騙色 精神分裂

二十歲出頭的周璿已名利雙收,拍戲、演唱的收入,讓周璿是當時收入最高的女藝人,她不必依靠男人就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恢複單身的她,在當時很多人看來是個新的機會。她本是賢妻良母,加之經濟獨立,有過失敗婚姻的女子更渴望一個安定踏實的感情歸宿。

都知道朱懷德是周璿命中的噩夢,這個惡魔般的男人在嚴華之後,再一次摧毀了周璿脆弱的生命,使她墮入了無邊的黑暗。

但在這個噩夢之前,她的生命中曾出現過一個叫石揮的男人。

周璿在日記中寫下:

對這段感情既興奮又恐懼,但心裏知道這是個能夠托付的男人。

一個是“金嗓子”,一個是“話劇皇帝”,神交已久,不曾認識,直到某天他們在一家綢布店的開業典禮上遇到。感情這回事,都有得不到的傷感,也有患得患失的憂傷,周璿麵對小報記者的刨根問底,打起了“太極拳”,跟任何時代裏的女明星一樣,最初都遮遮掩掩。

而在若即若離之間,緣分再一次將他們拉離。

周璿和石揮兩人曾訂下婚約,接著她飛去香港拍戲,她去香港拍戲之前,曾托石揮代為照料家裏,可見感情不一般。朱懷德追了她七八年她都沒點頭,可見她在感情上的審慎。那時候,周璿往返上海、香港兩地拍戲,追求了她有八年之久的朱懷德更是追到了香港。

各種緋聞報道連篇累牘,一邊是石揮的新歡花邊桃色,一邊是朱懷德的覬覦,彼時的她還被醫生確診患有憂鬱症。1948年,《電影雜誌》記者采訪周璿,問她如何應對外界刺激,周璿神情憂鬱,但回答得還算巧妙,她說:“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人無二三。”周璿給人活潑開朗的印象,實際上,她的性格偏於內向,並不願意把心事向人(尤其是陌生人)傾吐,她的抑鬱症因此一天天積累而成。

周璿曾對人說,以後不找圈內人,要找做生意的人。她大概是有些賭氣石揮不及朱懷德的猛烈攻勢。

朱公子雖然被描述成了騙財騙色的“拆白黨”,但周璿一度接受了他,也怕是被他漫長堅持的情意所打動。跟周璿拍戲的女演員,曾親眼看見朱懷德對她的嗬護:“周璿上樓下樓,他(指朱懷德)攙撫著她。周璿需要什麼,他很快就把她所需的送到她麵前。周璿有所差遣,他奉命唯謹,一諾無辭。每逢拍戲的日子,或是午膳,或是晚餐,以至夜霄……在充滿羅曼蒂克情調的(國際飯店十三樓)雲樓小餐廳裏,桌上燃起了兩支紅燭,發出了燁燁的光華,坐在餐桌兩端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周璿,一個是朱懷德。《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從朱懷德的口中輕輕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