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女子數蘇杭,蘇杭女子數映霞”,王映霞是紅顏裏的翹楚,先是因紅顏而得浪漫才子鬱達夫之狂愛和情妒,遂成天下名,成就一段“現代文學史中最著名的情事”;後來才華展現,獲得了她想要的成功。
她是紅顏,但並不薄命。
狂熱追求:好事隻愁天妒我
1927年,她十九歲,他三十一歲;她待字閨中,他已有賢妻。
新年伊始,在上海馬當路尚賢坊四十號,鬱達夫穿著妻子孫荃從北京寄來的新皮袍登門拜訪老朋友孫百剛,在這裏,他初遇“明眸如水,一泓秋波”剛滿二十歲的王映霞,便一見鍾情。
接著,鬱達夫發起了猛烈的愛情進攻,他要用他那絕倫的文字,趕走她的疑慮;他要讓她明白,人類一旦麵對愛情,就要拋卻理智,以天生的直覺與火熱的激情去迎接愛的狂潮。他告訴她:“我也不願意打散這件喜事。可是王女士,人生隻有一次婚姻,結婚與情愛,有微妙的關係,但你須想想當你結婚年餘之後,就不得不日日作家庭的主婦,或拖了小孩,袒胸露乳等情形,我想你必能決定你現在所考慮的路。你情願做家庭的奴隸嗎?還是情願做一個自由的女王?你的生活盡可以獨立,你的自由,絕不應該就這樣的輕輕放棄……”
鬱達夫對於王映霞可謂“一見傾心”,幾乎達到狂熱的地步。熱烈中的鬱達夫和王映霞雖然經常兩地分別,但一直保持頻繁的書信聯絡,以下便是鬱達夫寫給王映霞的幾封信,從這幾封信中,我們感覺到兩人的感情非但沒有因為分離而降溫,反而愈發的甜蜜。
熱戀期間,鬱達夫曾寫給王映霞無數情詩,其中一首常為人傳誦:
朝來風色暗高樓,
偕隱名山誓白頭。
好事隻愁天妒我,
為君先買五湖舟。
——鬱達夫
富春江上神仙侶
在鬱達夫猛烈而淩厲的攻勢之下,1928年4月的西子湖畔,鬱達夫和王映霞結為伉儷。
那是一場名動全城的婚禮。柳亞子贈詩相賀,其中一句雲“富春江上神仙侶”,傳誦一時。
一代才子,傾城佳人,世人都相信這對神仙眷侶將會度過幸福而美好的一生。
鬱達夫和王映霞確實有過一段神仙眷侶般的婚姻生活,日子過得甜蜜豐裕。1934年4月,在王映霞的提議下,鬱達夫和她回杭州居住。鬱達夫花一千七百元買下了玉皇山後三十畝山地,開始修建自己的新家。據王映霞回憶,新家在“1935年年底動工,熬過了一個冰雪的冬季,到1936年的春天完工……足足花掉了一萬五六千元”。建成後,還“塗上了朱漆,嵌上了水泥”,充滿了東方建築的古典神韻,鬱達夫特意給它取了一個極富情調的名字:風雨茅廬。
但這個為情建造的愛巢裏,卻成為了他們婚姻的墳墓。
1936年,鬱達夫應福建省政府主席陳儀的邀請,南下福州,擔任省政府參議兼宣傳室主任。就在這之後,鬱、王兩人的感情急轉直下。
1937年底,為躲避戰亂,王映霞攜老母及孩子先到富陽避難,後來到麗水,與許紹棣比鄰而居。此時許紹棣的妻子剛病逝不久,他獨自帶著三個女兒生活。許紹棣對王映霞傾慕已久,平時對她關懷備至,多有照顧,引起了許多風言風語。
鬱達夫在福州聽到了這些流言,不能理智對待。1938年3月,鬱達夫應郭沫若的邀請離開福建到武漢工作,不久,王映霞也來到武漢。一天,鬱達夫回到家中,不見王映霞,卻意外發現了許紹棣給王映霞的幾封信,便斷定王映霞仿效卓文君與她的“司馬相如”私奔了。
鬱達夫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居然在《大公報》刊登“尋人啟事”:
王映霞女士:鑒亂世男女離合本屬尋常,汝與某君之關係及攜去之細軟衣飾金銀款項契據等都不成問題,唯汝母及小孩想念甚殷,乞告以地址。鬱達夫謹。
實際上,王映霞隻是到她的朋友曹秉哲家裏去了。翌日,當王映霞在《大公報》上看到鬱達夫的“尋人啟事”時,不禁勃然大怒,因為鬱達夫的做法使得王映霞顏麵盡失。於是戴笠通過中間人來“做鬱達夫的工作”,經過朋友的從中調解,鬱達夫和王映霞捐棄“前嫌”,決定和解。
鬱達夫被迫不得不又在報上刊登了王映霞擬就的“道歉啟事”:
達夫前以神經失常,語言不合,致逼走妻王映霞女士,並在登報尋找啟事中,誣指與某君關係及攜去細軟等事。事後尋思,複經朋友解說,始知全出於誤會。茲特登報聲明,並深致歉意。
王映霞則寫了一紙“悔過書”,雙方於是言歸於好。
墮胎隱秘:望阻侯門更斷腸
為什麼戴笠會這樣為王映霞出力,不必說,這背後,其實隱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風雨茅廬”建成後,鬱達夫曾經的同鄉、同窗乃至同校校友,都好舉辦聚會、舞會,所以鬱達夫的社會交際也就活躍了起來。雖說鬱達夫在經濟上有些捉襟見肘,但在名望上卻不輸當年的同窗,所以每次聚會他都會成為必被邀請的人,雖然鬱達夫對此有些厭煩,但是王映霞卻對此非常熱衷。
王映霞認識戴笠的時間在曆史資料中並沒有確切的記載,但可以肯定的是,鬱達夫與戴笠是當時在某位同窗舉辦的舞會上相識的。鬱達夫主動結識戴笠有一個非常實際的原因,那就是托當年的師兄給找份差事。
畢竟,鬱達夫和戴笠同為浙江人,而且是同一所中學畢業的,隻不過鬱達夫比戴笠小幾屆。在當時的社會,一是講究老鄉之間的情誼,二就是看重同學之間的關係。在這兩種情況都存在的狀態下,才能好說話、好辦事。
當時做到國民黨特務頭子的戴笠並沒有推辭,為鬱達夫謀了一份不錯的差事。或許這些記載中不曾出現過王映霞的名字,但喜歡讓鬱達夫帶著參加各類聚會的王映霞,就在一場聚會中與戴笠有了一見之緣。
在舞會上,在曖昧委婉的樂曲中,戴笠見到了被稱之為“杭州第一美女”的王映霞,一見鍾情之後是溫柔的包圍,最終攻陷了已經厭倦平淡拮據生活的王映霞。
以戴笠當時的身份,根本沒有必要和鬱達夫套近乎,但是在鬱達夫的日記裏,卻記載著這樣一件事:“發雨農(戴笠字雨農)戴先生書,謝伊又送貴妃酒來也。”意思就是戴笠將美味可口的貴妃酒送到了鬱達夫手中,這讓鬱達夫非常感動。因為此時鬱達夫與戴笠並非是在同一座城市,戴笠在上海,鬱達夫在福州擔任政府參議一職。但是戴笠卻不辭辛苦地將酒從上海送到了福州,而且這句話的一個“又”字,說明戴笠已經不是第一次送酒了,可是對戴笠而言,有必要這樣討好一個沒有參政經驗、地位不穩的窮酸書生嗎?
即便兩個人是舊相識,感情深,但是這樣千裏送酒還是有些蹊蹺。戴笠接近鬱達夫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王映霞。
戴笠其人,據其朋友稱“最大的毛病就是愛色,他不但到處有女人,而且連朋友的女人都不分皂白,這是他私德方麵,最容易令人灰心的”。他雖然位高權重,但有著男人的通病,他看上的女人,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弄到手。戴笠為人陰險狠毒,不過對他喜歡的女人,卻是溫柔至極。
鬱達夫此時遠沒有王映霞活躍,在王映霞的回憶錄中曾經寫道:“(初回杭州,)這就很自然地給我招來了不少慕名和好奇的來訪者,增添了麻煩和嘈雜。從此,我們這個自以為還算安靜的居處,不安又不靜起來。比如,今天到了一個京劇名角,捧場有我們的份;明天為某人接風或餞行,也有給我們的請帖;什麼人的兒女滿月、父親雙壽、小姨結婚等等,非要來接去喝酒不可。累得我們竟無半日閑暇,更打破了多年我們家中的書香氣氛。我這個寒士之妻,為了應酬,也不得不旗袍革履,和先生太太們來往了起來,由疏而親,由親而密了。所謂‘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正是我們那一時期熱鬧的場麵。同時因為有東道主的招待,我也就飽嚐了遊山玩水的滋味,遊曆了不少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