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南部群山林立,峰巒不絕,點不清、數不盡,有十萬大山之稱。
在西南方有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群山蜿蜒交錯的深處有一幽穀,名妙音。穀如其名,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有幽幽弦樂在山穀中回響飄蕩,交織著神秘、優雅、飄渺……猶如。
妙音穀雖地處偏幽,但並非與世隔絕。
穀主師婉仙乃是天下赫赫有名的樂師,江湖上給一雅號“妙音仙子”。她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尤其那彈指成曲的琴藝驚絕天下,故有“妙音一曲,天下無樂”之說。引得慕名而來的求學之人絡繹不絕。為避閑雜喧鬧,妙音穀立有一條規則:獨授樂、三月歸,歸不還。
就是說,前來拜學的人隻傳授聲樂之藝,三個月之內憑其資質能學多少就學多少,三月之後必須離開,離開之後就永遠不準再回妙齡穀。
在穀中授學期間,能有幸一睹穀主芳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外界傳聞妙齡穀穀主師婉仙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江湖上一些隻圖一覽美色,不懂音律的人還沒進穀就會被穀外的“八音回夢陣”拒之門外。
穀中有一湖,名沉音湖。
湖中心有一香閣,名琴塚。每到夜晚亥時穀主師婉仙就會孤身一人到琴塚譜曲作樂,累了後就在此入榻,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離開琴塚。
今日和往常一樣,把一些日常瑣事給下人交代完之後,一身白衣的師婉仙就獨自一人劃著木筏漂蕩在被一片片荷葉點點覆蓋著的沉音湖上,駛向琴塚。
不知為何,今日心思維亂,總是欠些靈感。
坐在琴前的師婉仙輕撥了一下琴弦後輕歎一聲,一隻纖纖玉手拿起一旁的青玉酒盞,另一手小心翼翼的半揭開掩在麵上的白紗,紅粉的嘴唇抿著酒盞,潤了一下喉嚨。
忽然她那雙沉靜的明眸飛快的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一絲靈感被激蕩。
放下酒盞,雙手再次扶琴,十指輕快的跳躍,劃出炫麗的弧度,牽引著琴弦波動。
一寸江湖,一寸情;
一曲哀愁,一曲怨;
鏡花水月,盡折妖嬈,更添顏無色;
風掠雨清千百世,蠱惑眾生迷離……
……
“妹妹這曲‘天涯殤’真是叫人黯然銷魂,肝腸寸斷啊……”
忽然屋外傳來一個聲音,是個熟悉的聲音。
師婉仙的手指停在了琴弦上,愣了一刹那後急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服飾,走到門前。
打開門,一個披頭散發,一身紅紗絲袍敞露著燦白的左肩的女人正一手抱著一壺酒,一手撐著門框斜著身子,衝著她露出調戲般的謔笑。
“聽到聲音,便知是恩人來了。也就隻有恩人能過得了沉音湖的奇門陣法。”師婉仙有些不知所措,雙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就算隔著麵紗也能看出她緊張的神情,紅衣女子拍了一下她纖細的肩膀,“廢話,那不都是本宮教你的嗎?什麼時候給這湖中心建造棟屋子,要不是聽到你的琴聲,還真不知道你躲在這兒。”
“是兩年前修建的,為避閑雜喧鬧。”
“那麼本宮也算閑雜嗎?”
“不敢,恩人大駕光臨,小女子有所怠慢實在惶恐不安。”
紅衣女子越過師婉仙大咧咧的走進屋子,“每次見你,你都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你這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一下啊。哎呦,你這地方挺別致啊,就是小了點。”
師婉仙趕緊把門關上,迎了過去。
紅衣女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火紅的裙擺伸出下一條雪白的玉腿上下晃動,然後甩了一下遮在眼前的長發,將手中的酒壺往旁邊的桌上一放,“知道妙音穀的酒清淡,本宮從龍城帶過來一壺上品桑落酒,今天晚上你可得陪姐姐喝個痛快。”
“恩人吩咐,小女子舍命。”師婉仙端來兩個青玉酒盞。
“誰要你的命啊。”紅衣女子咧了一下嘴,“還有啊,不要老是把“恩人”兩個字掛嘴邊,這都十幾年了你還改不了這個毛病。叫姐姐就行了。”
“是的恩人。”
“啥?”
“啊……不,是的,姐姐。”師婉仙小心翼翼的往酒盞裏倒酒。
紅衣女子趁機伸手摸著她的腦袋,說道:“你這丫頭,啥都好,就是一副拘謹的樣子弄得我也不自在。來來,放鬆一下。”
被紅衣女子這麼一弄,師婉仙越是緊張,她越緊張紅衣女子就越故意戲弄她。
眼前的一幕如果被他人看到,人們一定會認為師婉仙非常害怕眼前的紅衣女子,然而並非如此。
即便被戲弄著,但她並不討厭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應該說她很喜歡,也不對,喜歡這個詞遠不夠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