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華貴的烏木圓桌兩側分別擺放著兩把椅子,顯然是事先為他們二人專門準備的。
少年施施然入座,與漪喬兩側相對。
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嚴肅。
漪喬輕輕皺了皺眉,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上了談判桌一樣。
少年動作優雅地沏了兩盞大紅袍,而後微笑著將其中一盞擺在了她麵前。
一時間,這種岩茶珍品所特有的蘭花香便一絲一縷地縈繞開來,清雅馥鬱,意蘊悠遠。
“這次來找姑娘,是想要……想要姑娘下嫁於在下。”
“噗——”漪喬不受控製地將剛呷的一口茶全數噴了出來。
少年輕勾嘴角,神情依舊從容自若,還很是善解人意地遞了一條雪白的絲綢帕子給她。
漪喬手忙腳亂的接過絲帕,又給自己順了順氣,才慢慢緩過氣來。
“姑娘,”少年抿唇一笑,“姑娘莫要過於激動。”
“咳咳咳……”
她覺得自己又有些岔氣兒了。
一番折騰下來,漪喬白皙瑩潤的臉頰漲得通紅。
她抬起頭,哭笑不得地看向他:“右公子這是和我開的什麼玩笑?!”
“這不是玩笑。”少年也不再逗她,神情逐漸轉為認真。
他此時早已卸下了易容,恢複了原本的麵貌。精致絕倫的五官,優雅清華的氣度,一雙眼眸清湛之中流溢著琉璃一般的炫目神采,璀璨華麗卻不刺目,仿佛籠著玉一樣的潤澤。
漪喬仔細地端詳著他,卻沒有發現一絲戲謔說謊的嫌疑。
“而且,其實在下並不姓右,”他接著道,“對不住,當初欺瞞了姑娘。”
漪喬靜靜地聽著,並不言語,隻是等著他的下文。
“在下——姓朱,族中排於祐字輩,單名一個樘字。”
漪喬莫名地心中一凜:他的姓氏,是如今的國姓……
她覺得自己的神經正一根根地繃緊。似乎,有什麼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少年凝視著漪喬,片刻的停頓後,溫雅柔和的嗓音才再次響起:“在下,是如今的太子。”
漪喬的呼吸猛然一滯,愣在當場。
她救下的人,居然是當今的太子。
漪喬倒吸一口涼氣:“你是太子?!”
“怎麼,不像嗎?”少年優雅地用杯蓋拂了拂杯中的茶葉,抿唇一笑。
“你是太子,”漪喬努力牽出一個不以為然的笑容,“我還說我是皇後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少年麵上的笑意加深,淺淺地呷了一口茶,悠然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漪喬的臉色一黑。
她眨眨眼睛,深吸一口氣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定定地看著麵前的人。
姿容秀雅,風神翩然,優雅從容,落落清華。自周身氤氳雋永開來的高雅雍容的氣度,和那從骨子裏透出的強大氣場,似乎,都在印證著他尊貴的出身和顯赫的家世。那是一種,屬於皇族的高貴。
這樣的一個人物,若說他是太子,其實沒有什麼可不信的。直覺和理智都告訴她,他說的,是事實。更何況,他也不會無聊到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隻不過,從內心裏,漪喬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其實,她早就猜到少年有意隱瞞了身份。隻是,卻不知道竟是這樣的身份。
不過,她並不怪他。畢竟,當初她之於他也不過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沒有據實以告,說起來其實無可厚非。而現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更加可以理解了。
他是皇室中人,是儲君,處於權力的中心,生活在世界上最複雜的地方,若說沒有一點防人之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隻是,她承認自己心裏因此而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話又說回來,她當初還不是也沒說實話?所以如今她沒有立場來責備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