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勝為什麼最終沒有對宋波夫婦下手呢?
——密碼?!
這個邏輯貌似是成立的。
因為洪勝在還沒來得及獲取密碼,宋波就已經瘋了,所以才能苟延殘喘。
可——,
如果這樣的話,劉娜是什麼樣的一張身份牌呢?
是背叛了宋波,歸順了洪勝?還是和自己一樣,被脅迫的?
“我要知道他是如何得這種病的?”肖海清說道,“我想——,他是你在殺害那三對夫妻時的目擊證人!”在和聰明人對決,兜圈子是沒有意義的。
洪勝眼角觸電般的抖了抖,很微弱,但被肖海清捕捉到了。她的“直接”再次獲得了效果,如果不出意外,“宋波在犯罪現場“的猜想,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洪勝舉了舉手中的槍,“醫生!你問太多了!”
“中醫理論說,病來如山倒,祛病如抽絲,這在精神病治療上,是再貼切不過的了!如果我不知道病的成因,根本無法下手。這是科學,不是巫術,不是畫兩道符,念幾句咒,病人就會神奇般的把密碼說出來,——這點,你也應該知道!”
洪勝想了想——
說,
“是的!他在現場!”
得到洪勝的回答,肖海清舒了一口氣。不是因為宋波,而是因為洪勝的“誠實”。說起來汗顏,數個回合下來,這是肖海清的第一次勝利,——如果這算勝利的話。
不管怎麼說,“坦誠”終歸是個好的開始,起碼和他開始了心理學範疇中的“交流”。這個如同馬奇諾防線一般的男人,未嚐會固若金湯。找到合適的突破口,肖海清認為,他一樣會一泄千裏。
畢竟洪勝是個人,在經過常人想都不敢想過的經曆之後,肖海清並不相信,他可以做到徹底的無動於衷。
她隻需耐心等候,伺機而動。
盡管和一個把同類做實驗一樣殺掉的變態殺手談條件,是一件很無知的事,但肖海清還是想試試,
“我想知道,不管結果如何,你會如何對待我和我的孩子?”
“這個你不用擔心,”洪勝笑笑,“你的表現會很大程度決定你們的命運!”
“這可不是一個什麼好的回答,你我都清楚,這是一個幾乎不可能成功的治療。無論最終成敗如何,我都沒有存在的價值!”肖海清采用了一貫的直搗黃龍的做法,她要讓洪勝措手不及。
果然,洪勝愣了愣,“你很聰明,”他又恢複了冷酷,“可你要知道聰明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說吧,你想要什麼?”
“放了我兒子!”
洪勝笑了,“我勸你在我沒有生氣之前,打消這個念頭,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肖海清逼視著洪勝的眼睛,“在我徹底失去籌碼之前,我必須為自己爭取點什麼。”
“連你自己都說了,你能做的其實很少!”
“可你卻對此期望很大!”
肖海清環環相扣的進攻,略見成效,洪勝似乎有些局促。
這是個好的局勢,肖海清想,這幾句貌似“無理”的爭辯,卻是搭建起的進入洪勝內心世界的橋墩!
“雖然我沒有把握,但我想我還是會盡力去做,”肖海清突然話鋒一轉,這次是她要在洪勝還沒緩過神之前,在橋墩上搭上橋梁,她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不過——,整個過程必須聽我的,我要知道應該知道的一切!”
洪勝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對,他的默認讓肖海清有些竊喜——在某種程度上,他們達成了共識,成了夥伴,他開始“信任”自己了!
可接下來的問題,要複雜多,因為宋波比洪勝更難對付。
事實上,宋波所犯的病——情節性失憶症、恐怖症,水火不相容,治療手段也是截然相反。
失憶症需要給病人不斷重現情境,來恢複他的記憶;而恐懼症的的初期治療,卻需要回避當初情境,以免加深刺激,加重病情。
用失憶症療法去治療恐懼症,就猶如用水去救油鍋裏的火,撲不滅不說,還有可能被濺出的火星,讓火勢愈演愈烈。
可關鍵是,要套取密碼,首先就需要宋波恢複那部分的記憶。
這又像進入原始森林探尋一個寶物,還要躲避虎蛇獅狼的伏擊,稍不留神,就會迷失足跡,後果不堪。
“我有一個辦法,不是最好,但我想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肖海清說出了她的想法,“我必須知道案發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我,還有她們,”肖海清指了指張靜、劉娜,“我們四個人當中,必須有一個充當受害者,重新用同樣的方式被謀殺一次!”
“簡言之,”肖海清冷冷的說,“犧牲我們中的一個,來喚醒宋波沉睡中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