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尼的體驗派戲劇理論——進入人物的內心世界,必須相信自己就是這個人物。一切以真實取勝。這正是肖海清想要做到的,區別在於,密室裏的所有人既是演員也都是觀眾。
重設現場,這一招是不是對宋波真的有效,肖海清不知道,但在這個提議提出的瞬間,她觀察到了每個人臉上細微的表情。
洪勝一如既往掩飾得很好,張靜則流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劉娜也一樣,吃了一驚。這都很正常,關鍵在於劉娜吃驚之餘,眼神中還流露出一絲——慌張!
這才是肖海清想要看到的,這對辨別劉娜的身份、分清密室裏的形勢,是相當有用的。
很明顯,劉娜是三個人當中最容易突破的口子。肖海清的提議,不消說,劉娜也知道首當其衝的實驗品是自己。
肖海清要悄悄拉攏同伴,這個遊戲就不能玩得過於簡單。“這是個很具風險的提議,一旦失敗,結果會導致宋波病情加重,那時候,再想找到他的心理入口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我必須有一台腦電波觀測儀,時刻關注宋波的情緒波動。當然,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在這個提議進行的同時,我需要另一種保守治療,來盡量保障病情不會變得更惡劣。——而這個,需要劉娜的全程協助。”
這句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被謀殺者”隻能從三個人中選擇。而事實上自己和洪勝都不可能被選中,唯一剩下的就隻有張靜一人。
肖海清的本意是以此觀察洪勝張靜結成的同盟中是否也有罅隙,但很可惜,結果是洪勝幾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肖海清有些奇怪,洪勝倒沒有問什麼樣的保守療法是劉娜才能全程協助的。她準備好的答詞,沒有用上。
洪勝想了一會兒,“我們可以隻是模擬現場,不需要死人!”
肖海清可不認為,洪勝需要“想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模擬”可以代替真實的殺戮,他是在思考此時此刻是否需要放棄劉娜,但結果也是否定的。
“我當然知道,但如果‘模擬’失敗,難道說你會甘心就此罷手嗎?”肖海清繼續咄咄逼人,她要通過第三個“突發問題”進行更進一步的觀察。
“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作為犧牲品,”洪勝看著肖海清,慢吞吞地說,“那隻有——宋波本人了!”
這倒讓肖海清嚇了一跳。
她死死的看著洪勝,確定這並不是玩笑。
劉娜在一旁也緊張的看著他,肖海清轉過臉去,恰巧瞥見了她的表情。
“有什麼比他本人經曆這種苦痛更能激發起失去的意識呢?”洪勝接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可以如法炮製地將蝴蝶卵注入他的大腦,他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在疼痛中恢複自己的意識,這難道不是對他最有力量的療法嗎?”
這似乎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或許到他死去,仍然無法恢複他的意識!”肖海清提醒洪勝,“別忘了,我們的這種做法是在刀口上舔血,很可能得不償失!”
“那你就要祈禱你的治療方案有效了,”洪勝陰沉沉地笑,“你也別忘了,你們母子的命運和他可是牽在一塊的。”
“這不公平!”肖海清有些焦急,她迅速思考,在現如今的局勢裏,為什麼自己事先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啊,如果洪勝準備好了孤注一擲,宋波的性命確實不值一談。
洪勝說的沒錯,自己和兒子的命運,確實與宋波牽在一條線上。
該怎麼辦?
劉娜或許是自己唯一可以拉攏的對象,她轉頭看著劉娜,“對劉娜而言——,也不公平!”
肖海清這句話是有效的,被點醒之後的劉娜懦懦的往前走了一步,雖說這一步看起來並不堅定,但起碼邁出了一步,——畢竟坐在那的是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