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魯王國勃興與恩戈尼人、蘇陀人遷徙(1 / 3)

祖魯王國勃興與恩戈尼人、蘇陀人遷徙

祖魯王國的興起和北恩戈尼人的遷徙,是近代時期南部和東部非洲的重大曆史事件,影響深遠。

18世紀末19世紀初,在非洲大部分地區,由非洲人獨立創建民族國家的進程尚未被西方殖民侵略所中斷,非洲人的貿易活動、商路、市場的數量和規模、商人和工匠的專業化繼續獲得顯著發展。祖魯王國的崛起和姆法肯戰爭,在非洲大陸形成了一個新的曆史區域,其範圍涉及南部非洲及中部和東部非洲的一部分,包括班圖諸民族:祖魯人、萊索托人、茨瓦納人、恩德貝萊人、巴羅萊人以及馬拉維、坦桑尼亞的恩戈尼人。他們大多具有大致相同的國家形式或社會形態。這些民族經過幾個世紀的發展,不僅有著共同語言、共同文化心理和共同經濟基礎,而且一般都顯示出同一傾向,即具有若幹共同性的部落社會聯合而成國家,並依靠其政治權力組織和軍事技術,吸收、融化其他具有不同語言和文化的民族。恩戈尼人所創立的同齡兵團製度對南部非洲民族國家的形成起了重大作用。

恩戈尼人和蘇陀人在創立民族國家及隨後對殖民侵略的英勇抵抗中,都表現出了偉大的曆史首創精神。

一、北恩戈尼人的農牧混合經濟

1497年,達·伽馬繞過好望角駛入綿延千裏的南非東部海岸,在今龐多蘭一帶曾望見海灘附近有許多牲畜在遊動。此時,恩戈尼人已經在今日納塔爾一帶居住了大約10個世紀左右。

北恩戈尼人棲居的納塔爾是得天獨厚的地區。它地處南非的東高原斜坡地帶,其北部地表低平,河穀開闊;南部地表崎嶇狹窄,河流輒多形成峽穀。全區雨量豐富,常年溫差不大。由於地形複雜多變,在不大範圍內就含有甜維爾區、酸維爾區和混交禾草區多種類型的草地。比起東高原斜坡帶的其他地區,祖魯蘭是最適宜於牧耕之地:既溫暖多雨,水源條件優越,又無危害人畜的萃萃蠅,是較為理想的甜維爾區。

居住在祖魯蘭的恩戈尼人主要部落有恩德萬德韋、恩瓜內(後稱斯威士)、姆塞恩瓦和誇比。這些黑人部落善於利用自然條件,充分發展牧農混合經濟。16—17世紀從東海岸引進容易種植的、高產的美洲玉米以後(可能在1635年以前就已開始廣泛種植),更增強了雨量充沛地區的農業潛力。遇上好年成,非洲蜀黍加上玉米可使穀物產量增加一倍。恩戈尼人人口迅速增加。農牧業的發展促進了家庭手工業的發展。恩戈尼人煉鐵和鍛鐵技術達到相當水平,鐵製工具甚多。他們也煉銅,喜好用銅製作各種裝飾品。手工業的分工初具規模。恩戈尼人可用來交換的產品數量和品種比其鄰居科伊人多得多。牲畜在交換中占重要地位,其他商品都用牛羊估價,如八頭母牛可換兩塊十字形銅塊,出現了專門從事交換的職業商人。畜產品、穀物、金屬、鹽及各種土特產品,構成地方內部商業網的基礎。

早在16世紀中葉,北恩戈尼人就同葡萄牙人進行貿易,1554年,一群葡萄牙人曾見到姆福洛齊河的象牙被運往北方販賣。到了17世紀,英國人和荷蘭人也加入德拉戈阿灣(今莫桑比克的馬普托灣)的貿易,對象牙的需求急遽增加。18世紀中葉,德拉戈阿灣的海外貿易顯著增長,象牙供不應求,利市百倍,葡萄牙商人已不能控製這項貿易。歐洲商人爭相競購,提高了象牙價格。德拉戈阿灣以南的北恩戈尼人住區是象牙的主要產地,也是優良的貿易區。但歐洲商人無法大批滲入內地直接經商,隻限於在沿岸海港通過酋長或中間商進行。北恩戈尼人酋長手中擁有大批的牲畜、穀物、毛皮和手工製品,經濟力量雄厚,有能力建立許多獵象隊和運輸隊,控製產地貨源。珠子和黃銅是從德拉戈阿灣進口的兩項主要貨物,用作裝飾品,老少婦孺皆用,需求量頗大。靠近德拉戈阿灣通道的諸部落,兼得地理之利,長期控製著德拉戈阿灣貿易。1794年之前由聰加人控製,其後控製權曾短期轉入馬普托人之手。居住在主要通道之一的蓬戈拉河兩岸的恩瓜內人和恩德萬德韋人,也力圖控製此類貿易。於是,爭奪廣泛貿易控製權成為刺激各部落建立強大軍事力量的動力。姆福洛齊河下遊的姆塞思瓦部落的酋長丁吉斯瓦約,在1809年前曾多次到德拉戈阿灣一帶旅行,眼見貿易繁盛和歐商咄咄逼人的情景,深感加強武力控製貿易的重要。他在1809年即位後,販運100頭公牛和大批象牙,到德拉戈阿灣去換取串珠和毛毯,並建立一個有100人做工的皮革加工工場;又組織商隊運輸象牙、牲畜和毛皮,向葡萄牙出口;積極發展木雕工藝,傳授木雕技藝,生產牛奶盤、枕頭、木製長柄勺、羹匙等,遠銷各地。這些有利因素使恩戈尼人酋長能夠有效地維持其對象牙、毛皮貿易的壟斷地位,獲得巨利,從而壯大其經濟實力。

18世紀末,德拉戈阿灣的象牙貿易因濫捕而驟減,牲畜出口猛增。貿易上對牲畜需求的增加,以及視牲畜(牛群)為社會和家庭財富唯一標誌的傳統文化心態的影響,刺激著恩戈尼人想方設法擴大畜群的規模。恩瓜內、恩德萬德韋和姆塞思瓦諸部落的中心地均位於雨量豐沛、土壤肥沃的分水嶺地帶,靠近甜維爾和酸維爾地區,全年均可放牧,飼養牛群最多。但是,當時普遍存在的長期過牧現象,一度破壞了祖魯蘭的生態平衡,特別是甜維爾地區受到的破壞最大。這些優良牧場一旦植被覆蓋麵減少,表土流失,就會滋生牲畜不愛吃的灌木刺林。根據樹木年輪研究,18世紀90年代納塔爾地區的降水量達到最低點,發生了1801—1802年大災荒。祖魯蘭各部落酋長競相向所剩無幾的牧場儲備資源擴張。占領新資源、擴張土地的行動引起了部落戰爭,戰爭減少了人口,但並未根本解決生態危機和人口膨脹所產生的嚴重問題。

祖魯蘭牧農混合經濟的發展,已經達到要求突破傳統部落結構的程度。在生態環境遭到破壞、牧地短缺的情況下,需要在大麵積領土範圍內集中管理和調配牧場,才能充分利用牧場潛力,使牧民可以不受狹小部落疆界的限製:春季在酸維爾高原區放牧,夏季可把畜群趕往混合禾草區,冬季則到甜維爾低草原區過冬,以提高牧場的載畜量。

18世紀末,開始了部落廣泛聯合、從部落過渡到民族的過程,有的通過和平途徑,有的通過武力征服。遊牧經濟在南非自然條件下本來很難形成一個國家的經濟基礎,但在南非北部地區“有了可靠的農業生產,王族遊動畜群就把各部落臣民緊密地凝聚在統治者的周圍”。

二、祖魯王國和斯威士蘭王國的肇建

大約在16世紀中葉,恩瓜內部落(斯威士人),就居住在蓬戈拉河下遊兩岸平坦的沼澤地帶(今莫桑比克南界內),當時叫倫吉尼人,其創建者稱德拉米尼一世。倫吉尼部落成為聰加人的滕貝王國的一部分。從北方的倫吉尼部落分裂出來的新氏族往南遷徙,進入今日的納塔爾。新氏族恩瓜內後來又分成德拉米尼和恩德萬德韋兩個氏族。留在北方的倫吉尼部落是倫加氏族,從中又分出赫盧比和斯威茲兩部分。約1720—1730年赫盧比繼其父倫加為酋長後,可能因在滕貝內戰中失地,遂率倫加氏族沿林坡坡丘陵南遷,定居於蓬戈拉河南岸,成為恩德萬德韋的臣屬。從此,倫加氏族遂一分為二,分別由赫盧比及其兄弟德拉米尼三世率領。德拉米尼三世率領的氏族定居於蓬戈拉河上遊北岸(今斯威士蘭王國南部)那片十分適宜農牧混合經濟的地帶;一直到德拉米尼三世之子恩格瓦尼三世即位後,他才率眾從南岸回渡北岸。無論如何,斯威士人終於定居在蓬戈拉上遊北岸這塊適宜農牧混合經濟的肥沃地帶。恩格瓦尼三世約1750—1770年在位,他充分利用有利的自然條件發展生產,奠定了斯威士民族的基礎,建立了斯威士蘭王國。斯威士人自稱恩瓜內(Ngwane)就是從幾個自稱為(巴卡)恩格瓦尼家族的名稱沿襲而來的。恩瓜內人不斷擴張領土範圍,逐漸征服或吞並蓬戈拉河上遊北岸的幾個小酋長國,包括其中的蘇陀人酋長國,因此,恩瓜內人文化中糅進了不少蘇陀人文化成份。

定居於蓬戈拉河南岸的恩德萬德韋人力量強大,雄踞一方。18世紀90年代,亞卡酋長傳位於其子茲威德。茲威德精明強幹,他乘德拉戈阿灣附近的滕貝王國衰亡及其繼承國馬普托王國力量不濟之機,控製了沿海和高地之間的東西方貿易商道,聚斂財富,征服了當地酋長國庫馬洛、恩瓜勒尼、布塞勒齊等,威勢大振。遠至納塔爾北部和斯威士蘭南部的許多酋長國和王國赫盧比、恩瓜內等,都不得不向他稱臣納貢。在恩德萬德韋人統治下,一些臣屬國如索尚幹的加紮國和茲旺曾達巴的恩克萬曾尼國仍保持半自治地位。

位於姆福洛齊河下遊的姆塞思瓦酋長國,境內多河穀低地,既有適於農耕的丘陵地帶,也有滋生大量獵物(尤其是大象)的低地。18世紀中葉以後,德拉戈阿灣的獵象業向姆福洛齊低地擴展,姆塞思瓦酋長國控製了低地的各個要道,從而既壟斷了獵象活動,又控製了地方貿易。18世紀90年代,丁吉斯瓦約同其酋長父親(喬伯)鬧翻,憤而出走,遊曆各地。1809年他倦遊思歸時,其父已傳位於其弟馬韋韋。丁吉斯瓦約奪回酋長寶座後,知人善用,勇於革新,在他統治下國力迅速增強。他與馬普托王國結盟,進一步控製北方貿易;向西擴張,將祖魯、布塞勒齊等酋長國置其控製之下。

19世紀初,在北恩戈尼人的部落戰爭中,越來越多地出現了部落聯合和集中的現象。昔日一個酋長國擊敗另一酋長國一般並不吞並後者,而隻讓其認輸而後撤兵。如今,恩德萬德韋人和姆塞思瓦人一改前例,不斷通過戰爭征服和吞並別國,擴大疆土。適應這種需求,他們率先建立起一種同齡兵團軍事製度(Nationalage-segimints),打破部落界限,按年齡等級將各部落男青年混編在兵團中。這種同齡兵團製度幾乎同時出現在班圖人幾個不同民族(恩戈尼人、蘇陀人、茨瓦納人)中,這一現象說明它是適應內外環境壓力的產物。

南班圖人中早就盛行割禮入會的習俗。這種頗具神秘色彩的習俗演進為部落的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賴以生存的基礎,實質上是建立一種依附製度。酋長們為了便於控製各部落的同齡青年,每當酋長的一個兒子施行割禮時,部落中同齡的青年便一起去施行割禮。這些青年也就成了酋長之子未來扈從的核心和最親近的夥伴,一生效忠於他們的首領。實行多妻製的酋長一般多子,部落的青年們便按年齡參加割禮,分屬酋長諸子,自然地形成若幹年齡集團。到19世紀初,隨著部落廣泛聯合過程的進展,這個沿襲已久的割禮製度同部落的聯合、集中趨勢及其帶來的頻繁的戰爭生活發生了嚴重的衝突。割禮儀式繁複冗長,年青小夥子集中關閉一地,在四五個月內受到嚴酷的肉體折磨,精疲力盡,體力下降。敵對部落常乘對方在割禮期間大部分年青戰士因無力自衛而發動突襲。此外,這種入會儀式使部落的同齡青年成為隻忠於年青的酋長繼承人的終身扈從,十分不利部落的合並和統一國家的形成。改革這種弊端叢生的舊製度已是勢在必行了。

北恩戈尼人的同齡兵團製度廢除了傳統的繁縟割禮和入會儀式,而以加入同齡兵團、服役、參加戰鬥,作為少年步入社會的標誌。按祖魯人程序,允許他們戴頭圈(一種成年人的光榮標誌);同齡兵團不以部落劃界線,而以同一年齡作為唯一標準,被征服部落的同齡青年均以平等地位編入各年齡等級兵團。兵團成員隻對國王或最高酋長效忠,而與原屬部落酋長脫離隸屬關係。各同齡兵團的給養供應完全仰靠王室領地的收成或戰利品供給,例如由屬於國王或最高首領所有的牛群供給肉食和奶製品;穀物的供應則靠各領地內的大批婦女從事農耕或國王向每個家族征募的剩餘勞動力所生產的糧食。國王或首領依靠壟斷貿易或從事征服戰爭來聚斂財富和擴大畜群,因此,戰士的給養狀況與首領的軍事行動的成敗息息相關。這種新軍事製度有利於促使來自各部落的戰士形成共同的民族感情和對首領(國王)效忠的信念。北恩戈尼人的四大酋長國恩德萬德韋、恩瓜內、姆塞思瓦和後來居上的祖魯,都將該製度作為聯合部落為國家的重要手段。

爭奪土地和控製商道的鬥爭使戰爭頻頻發生。恩瓜內與恩德萬德韋為爭奪蓬戈拉河南岸的玉米地帶而爆發戰爭。茲威德侵入恩瓜內領土,打敗索布紮的軍隊,幾乎消滅了恩瓜內國,1815年剛即位的索布紮率殘眾退往北方。此後,茲威德接二連三的攻擊迫使索布紮躲進群山岩洞中避難,最後不得不退往今日斯威士蘭中心地帶因科馬蒂河,在此建國。索布紮組織同齡兵團,征服當地講恩戈尼語和蘇陀語的小酋長國馬塞科、佩迪等,奠定了斯威士蘭王國疆土。索布紮善於吸收各方長處,他既仿效丁吉斯瓦約的同齡兵團製度,也采用歸附於他的蘇陀人的一些政治製度,如國王與太後兩宮分權製、個人扈從製等,從而建立了一套較為靈活的中央集權與地方分權相結合的製度。中央在加強集權的同時,允許各地臣屬有廣泛的政治參與權(國民會議)。

在強鄰窺伺下,為鞏固新王國的政權,索布紮執行靈活的外交政策。1817年,他娶茲威德之女為正室妻子,避免與強鄰再次發生衝突。後來他同更強大的祖魯王國交往時,也同樣謹小慎微,避免衝突。依靠外交途徑,避免同潛在的強大敵國發生衝突,成為斯威士蘭王國的立國之道,奉為圭臬。但對弱鄰,它毫不猶豫發動進攻。到1820年左右,斯威士蘭進入和平建國時期,索布紮遷都於烏蘇圖河穀地的諾克萬,按照祖魯人的軍事原則進一步加強同齡兵團。其四鄰成為它的進貢國,包括位於高維爾的佩迪國、低維爾的聰加酋長國和中維爾的恩戈尼人酋長國。索布紮在位21年(1815—1836),把斯威士蘭建成一個強大的王國。

在南方,姆塞思瓦酋長國首先要對付的是強大的誇比酋長國。誇比人統治著姆赫拉圖澤河和圖蓋拉河之間的地盤,在庫茲瓦約統治時期國勢日強,控製了整個恩戈耶地區,迫使其主要對手塞列人和圖利人逃遷圖蓋拉河以南,其威勢遠及恩戈耶以西地區,祖魯小酋長國也在其卵翼之下。1815年,誇比酋長憎恨崛起於烏姆福洛齊河間的姆塞思瓦國日益侵入其權力範圍,遂故意庇護剛被丁吉斯瓦約趕下台的弟弟馬韋韋。丁吉斯瓦約借用馬普托王國的火槍兵,擊敗並吞並了誇比酋長國,統一了烏姆福洛齊河流域,祖魯人遂成為其附屬國。從此,姆塞思瓦成為南方最強大國家。

恩德萬德韋人自從把恩瓜內人趕到恩科馬蒂河以北、稱雄蓬戈拉以南地區後,逐漸往南向烏姆福洛齊河甜維爾地區擴展,與姆塞思瓦發生衝突。由於姆塞思瓦有馬普托王國火槍兵的支持,茲威德始終未能切斷姆塞思瓦與馬普托之間沿海平原的商道。1817年,北恩戈尼人的兩強發生全麵衝突,雙方都動員了主力。初期丁吉斯瓦約取得了一係列勝利,直逼茲威德首府。1818年冬,雙方在首府附近的姆布齊山丘進行決戰。布下了公牛角陣。會戰前夕,丁吉斯瓦約帶一小批隨從爬上一座小山,俯瞰戰場,偵察地形,不幸陷入茲威德設下的埋伏,被擒處死。姆塞思瓦軍隊失去主帥,陷入混亂。茲威德不戰而勝,把姆塞思瓦人趕過烏姆福洛齊河,幾乎逼近圖蓋拉河。

曆史給姆塞思瓦軍隊中的一位普通指揮官恰卡提供了機遇。恰卡出身於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氏族——祖魯,其父森讚康納是個隻統轄2000人的小酋長。童年時期,恰卡因父母的婚變而寄居於母方氏族(蘭吉尼)。牧童生活和坎坷的境遇使他煉就堅強勇猛的性格,他身材魁梧,膽略過人。1803年,他離開本部落投奔姆塞思瓦酋長國,1809年應召入伍。他勇敢善戰,卓具指揮才能,屢建戰功,深得丁吉斯瓦約的賞識,獲得“勇士”(Sikiti)稱號,升任指揮官。1816年森讚康納死去,其庶子西古賈納繼位。恰卡借丁吉斯瓦約的一支軍隊殺回本部落,從其異母兄弟手中奪得酋長寶座。恰卡以本氏族青年為主,建立了一支剽悍善戰的軍隊。毗鄰部落懾其武力,紛紛歸附。一年之內,恰卡統轄的地盤從100平方英裏擴大到400平方英裏,軍隊由500人增加到2000人,並兼並了6個部落。丁吉斯瓦約將恰卡所統率的祖魯軍隊作為姆塞思瓦禁衛軍。1818年丁吉斯瓦約被俘遭戮後,姆塞思瓦王國群龍無首,瀕於瓦解。恰卡立殺新酋長,取而代之,任命親信為姆塞思瓦各級指揮官,重建權力。

茲威德乘恰卡立足未穩,興兵討伐。1818年4月,茲威德率10000人的大軍侵入白烏姆福洛齊河南岸。恰卡指揮祖魯5000名精兵,在格誇科利山丘擊敗恩德萬德韋軍隊,但自己軍隊也傷亡嚴重。這一戰役使恰卡聲威大振,成為姆塞思瓦公認的國王。他乘勝利的餘威出兵攻打誇比,吞並了這個祖魯人的前宗主國。從此,祖魯王國疆域往北擴至烏姆福洛齊河,西抵恩康得拉森林,麵積達7000平方英裏,共轄30個部落。1818年末,茲威德派遣全部人馬約18000人進犯祖魯。麵對優勢的敵軍,恰卡先行撤退,燒毀沿途糧草,誘敵深入,不斷以小股部隊夜襲侵擾敵軍。當恩德萬德韋軍深入到圖蓋拉河時,因糧草不濟發生饑荒,被迫倉猝退兵,搶渡姆拉圖徹河。以逸代勞的恰卡抓住戰機,率追兵半渡而擊,疲憊不堪的敵軍潰散四逃。恰卡乘勝追擊,摧毀了恩德萬德韋的後方基地。茲威德僅以身免,率殘眾逃往北方。

戰勝北方強敵之後,恰卡又向富饒的圖蓋拉穀地和東海之濱擴展,征服了姆博、恩科洛西、塞列、圖利等酋長國。祖魯王國的版圖擴大到11500平方英裏,北至蓬戈拉河,南至圖蓋拉,西抵德拉肯斯山,兵員總數達50000人,是當時南部非洲空前強大的軍隊。恰卡部隊連年出征,擊敗一個又一個酋長國和王國,100多個部落並入了祖魯王國。在這塊原來星羅棋布地分布著眾多酋長國的地區崛起了一個統一的王國,轄區內數十萬居民從此都被(歐洲人)稱為祖魯人。恰卡的軍事行動促進了一個新民族的形成。

三、恰卡的軍事、經濟和政治改革

在姆塞思瓦王國鼎盛時期,丁吉斯瓦約曾對氏族社會製度中許多早已過時的舊形式加以改革。恰卡繼承了他的未竟事業,掌權伊始便著手進行大規模改革。

首先,恰卡將同齡兵團製度在丁吉斯瓦約改革基礎上繼續進行革新,一方麵使它成為與班圖人傳統製度完全不同的嶄新的軍事製度;另一方麵又使之成為奠定王國經濟基礎的重要的經濟製度。恰卡徹底打破了部落界限,把所有具有戰鬥力的男性居民按年齡等級,每600—1000人組成一個兵團(ibutho,“依布道”),每團戰士均持同一色彩和裝飾的盾牌,並分別駐屯在特定的軍屯區(“埃開達”)。戰士在兵團中須連續服役,直至被允許離隊結婚為止。服役期間,來自各部落的戰士隻許說以祖魯方言為基礎的恩戈尼語。恰卡將軍人分成新兵、戰士、老兵三類。兒童從12歲起便接受半軍事訓練(偵察、運輸),18歲成為新兵接受正式軍事訓練,在35歲成為退伍老兵以前不許結婚。他親自訓練一個由20歲青年組成的同齡兵團,命名為“烏法辛巴”(意為煙霧)。采取斯巴達式的訓練方法,極其嚴格。經受嚴酷磨練的戰士個個驍勇善戰,成為他的嫡係部隊。經過強化的新軍事製度,更有利於培養各部落戰士共同的民族感情和對恰卡效忠的信念,從而更增強了中央集權的力量。地方統治者被剝奪了傳統上屬於他們的軍隊的大部分,而剩餘的軍隊是由已婚老兵組成的,與國王統率的精兵相比,戰鬥力懸殊。這使地方勢力既無法以劣勢兵力與中央抗衡,更難興兵作亂或率部叛離。新軍事製度成為恰卡聯合各被征服部落為集權國家的有效手段。

恰卡改進了武器裝備和戰術。南班圖人以投擲長杆標槍為基礎的傳統作戰方式,隻適於小規模戰鬥,不能用於密集戰鬥隊形進行真正的決戰。恰卡首先訓練同齡兵團采用新的武器裝備,每個戰士配備一根短杆刺矛(“阿塞加”)和橢圓形的大盾牌,便於進行近距離白刃戰。戰鬥時,戰士排成密集隊形,以盾牌作掩護,抵禦敵人的箭矢和標槍,而執短矛衝鋒進行白刃戰。任何戰士不許將短矛當標槍投擲,凡在戰鬥中失去短矛者一律被處死。其次,恰卡根據主要武器的變更,創造了新的戰鬥隊形,充分發揮公牛角陣短兵相接的威力:中央為主力攻擊力量,排成若幹密集方陣;左右兩翼輔攻,列成向裏彎曲的擴散隊形。與敵接觸時,中央主力部隊放慢步伐,讓兩翼迅速從兩側進攻或突入敵後進行包抄,而後中央主力跑步衝鋒,以刺矛摧毀已經投罄標槍、陷入兩角夾擊之中的敵人。訓練有素的祖魯戰士懷有決一死戰的氣概,加上行之有效的作戰方法,祖魯的同齡兵團在曆次戰鬥中幾乎無往不勝。

恰卡對傳統的政治製度悉心進行改革。他削弱各部落酋長和地方首領的權力,把這部分權力交給由他任命的“因杜納”(大臣)手中。因杜納可以由中央(恰卡一人作主)任免,也可異地調任。偏遠地區的因杜納不管轄在軍屯區服役的同齡兵團戰士,隻管轄那些已經年邁退伍或尚不及丁的、仍生活在家宅中的部落成員。因杜納多出身於普通家族,既無王裔的傳統勢力,也不可能率部自立為公社或部落首領,隻能聽命於恰卡。恰卡集最高的行政、司法、軍事和祭司權力於一身。正是在這種新型政治製度基礎上,出現了南部非洲權力集中的軍事國家的雛形。

祖魯人國家的經濟基礎建立在父家長製家庭公社和同齡兵團之上。家長製家庭公社是南班圖人部落社會內一種共同生產、共同消費的共同體。每一個家庭公社聚居在一個呈圓形排列的“克臘爾”(Kraal,村寨)裏。家族成員包括同一父係所繁衍的數代子孫及其妻子。南班圖人實行一夫多妻製,家族規模比較龐大,有的包括數十個成年男子。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私有財富的增加,這種多妻分房製度極易促成家庭公社內部個體家庭(家宅,home-stead)的形成。家庭公社成員共同在一塊由國王或最高酋長分配的土地上放牧和耕種。

祖魯的男子一般在婚後就建立自己的家庭,娶妻的數目取決於他擁有牲畜的多少。一般正妻是由共同體(家庭公社)出彩禮娶的,其餘妻妾則由他自己出牲畜購買。每個已婚男子一旦建立自己家宅,就成了間接生產者。每房妻妾及其子女組成一個生產單位,由家長分配給每房奶牛、農業份地供其使用,並給一庫房供存儲之用。各房內部有性別分工:農活幾乎全由婦女包攬;男人放牧,男童擠奶,成年男子還負責生產的管理、監督或擔負獸醫、屠宰等職責。各房自給食物,剩餘產品的一部分歸家長所有。剩餘產品的大部分由家長在各房中再分配,或用來換取更多的妻子。到各房的兒子長大時,便在各房長子率領下從原家宅中分出,另立新宅。

生產和交換的發展加劇了恩戈尼人部落內部的貧富懸殊,成為破壞原始經濟平等和社會平等的因素。那些擁有大量牲畜的富裕家庭公社往往通過牲畜借貸,使本部落的窮人在經濟上依附自己,並且利用一夫多妻製的廣泛親屬聯係,在部落中樹立家族的支配地位,成為當權家族。恩戈尼人的部落酋長雖然形式上仍由選舉產生,但不屬當權家族的人隻有在例外情況下才能被選為酋長。富裕家族成為部落上層以後,其他公社成員就負有為他們放牧、耕地、蓋房、修圈的義務。部落酋長擁有的畜群愈多,愈容易為自己招募扈從。由不同部落的人組成的扈從隊,往往成為酋長私人發動掠奪戰爭的工具。扈從製度不僅在恩戈尼人部落,而且在所有南班圖人部落中都起了促成王權產生的作用。到18世紀末,牲畜財產的不平等已使恩戈尼人部落各成員之間的平等互助關係逐漸變成依附和服從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