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魯王國勃興與恩戈尼人、蘇陀人遷徙(3 / 3)

與此同時,1821年,恩德貝萊人在姆齊利卡齊率領下,越過德拉肯斯山進入德蘭士瓦東部。姆齊利卡齊是茲威德的外孫,屬克胡馬洛氏族。當恩德萬德韋與祖魯人交戰時,他叛逃到祖魯,成為恰卡手下一員大將,立過戰功。其後,他因未按規定上繳足夠的戰利品而惹怒了恰卡,為免受懲罰,遂率部叛離,翻越德拉肯斯山西逸。

首先遭到赫盧比人攻擊的是居住在德拉肯斯西麓重要隘口(今哈裏史密斯一帶)的特洛誇人。當時特洛誇人在女酋長曼撒蒂西統治下,她名義上代其幼子塞康耶拉攝政。赫盧比人將特洛誇人趕走。曼撒蒂西率眾西遷,開始過流浪和征服生活。在此後兩年中(1823—1824年),這兩支敵對隊伍不時相遇鏖戰,但更多的是輪番劫掠卡利登上遊的蘇陀人公社。1823年,特洛誇人攻擊莫舒舒的村寨,搶走大部分牲畜,卻未能攻下其堅固的山寨堡壘,遂繼續南下,直到奧蘭治河畔,因河水上漲而受阻。1824年,特洛誇人回師北上,再次圍攻莫舒舒的布塔布泰堡壘長達兩個月,仍未能攻克。特洛誇人在遷徙中過著雙重生活。他們帶上少量財物,趕著畜群,既收容沿途無家可歸的流民,又不時打家劫舍,以補充給養的不足。1824年底,特洛誇人在卡利登河北岸的馬拉本山築石頭城定居,塞康耶拉從其母手中接管了權力。安定的生活和牢固的防禦,吸收了不少流離失所的難民前來歸附。到19世紀30年代中期,塞康耶拉酋長國擁有14000名蘇陀人、2000—3000名恩戈尼人,其疆土遠抵卡利登河。特洛誇人在迪法肯戰爭中不但頂住了戰爭毀滅的浪潮,而且因勢利導,鞏固和擴大了酋長國。

另外兩支隊伍都遭到了不幸的結局。赫盧比人再次翻越德拉肯斯山,被馬蒂旺追蹤。1825年,經過五天激戰,赫盧比兵敗,姆彭加齊塔被殺。赫盧比部落從此分別歸附於恩格韋尼人、恩德貝萊人和莫舒舒部下。馬蒂旺在卡利登地區稱雄兩年,直到1827年受到祖魯軍隊再次攻擊而南撤。1828年,馬蒂旺率眾進入南恩戈尼人地區,坦布人籲請開普殖民當局支援。恩格韋尼人受到坦布人、科薩人和殖民軍組成的聯軍的進攻,在姆塔塔河附近的姆布霍隆波被打散,殘眾一部分歸附莫舒舒,一部分成為芬果難民,一部分由馬蒂旺率領返回祖魯蘭。不久馬蒂旺被丁剛所殺,殘部逃往斯威士蘭。

以迪法肯為表現形式的部落兼並戰爭具有原始的殘酷性和破壞性。赫盧比人、恩格尼人、特洛誇人和恩德貝萊人的劫掠隊伍所經之地,造成相當大的破壞。居住在奧蘭治河和瓦爾河之間的蘇陀人公社幾乎無一幸免。數以千計的居民四處逃散,或向北渡瓦爾河;或向西南在格裏誇人(科伊人與白人的混血種)土地上暫獲棲身之地;或進入南恩戈尼人酋長國;或迫不得已進入開普殖民地為白人農場主做工。在廣大草原上,大半居民點化為廢墟,畜群消失,耕地荒蕪,不少地方白骨遍野。

這幾支劫掠隊伍的進攻,迫使德拉肯斯山以西廣大地區許多酋長國的居民逃離居住地,彙入流浪、遷徙的人流。在流動過程中,他們往往既是被攻擊者,同時也是攻擊者。每個部落的流浪隊伍,都按照攻擊者和被攻擊者力量對比的強弱,變換地扮演強者和弱者的角色。各部落卷入迪法肯戰爭的最終結局不外三種:或者酋長國一敗塗地而徹底瓦解,部民各奔東西;或者促進了社會政治機構的鞏固和集中,在原酋長國基礎上形成了比較強大的王國;或者跋涉長途,遷到遙遠異域而重建王國,或湮沒於漫長征途中。

茨瓦納人(西蘇陀人)在迪法肯戰爭中曆遭磨難,創傷深重,大多落到第一種結局。臘策布率領的富信人和恩克哈拉漢耶率領的拉科納人是最早一批遭到赫盧比攻擊的酋長國,他們渡過瓦爾河後又去攻擊茨瓦納人。富信人依次攻擊了塞勒卡——羅朗人、克加特拉人、昆納人、赫魯策人和恩戈瓦基齊人。拉科納人接踵而至,同樣又把這些茨瓦納酋長國蹂躪一遍。1823年,富信人和拉科納人聯合對南茨瓦納的特哈平人的繁榮首府迪森康發動攻擊。格裏誇人騎兵出動支持特哈平人,趕走了聯軍。拉科納人搶渡瓦爾河,淹死許多人,拉科納酋長國從此湮沒無聞。富信人繼續往北撤退,被恩德貝萊人擊敗。

分居在高維爾東部的塞貝通的福肯酋長國和莫勒粲的巴通酋長國,在1822年分別遭到特洛誇人和赫盧比人的攻擊。兩國結成同盟,聯袂北渡瓦爾河,進攻茨瓦納諸酋長國(赫魯策人、恩戈瓦基齊人等)。1824年,莫勒粲在進攻福肯人的莫洛波河戰役中被擊退,但仍在莫洛波河北岸進行劫掠。1829年,魯莽的莫勒粲攻擊恩德貝勒人屢遭敗北,從此失去了軍事強國地位,暫棲菲利普波利斯,後返回故土。塞貝通率領的福肯人,此後以科洛洛人而著稱,也屢敗於恩德貝勒人。為暫避其鋒,他們於1826年徑直北上,進入博茨瓦納,1827—1828年劫掠北茨瓦納人的恩格瓦托人和塔瓦納人。其後,為追蹤恩格瓦托人,他們又進入博泰迪河,被當地飼養的大批長角牛所吸引,遂定都達烏湖(1829—1831年)。1831年,他們向恩加米湖進軍,征服了塔瓦納王國,1831—1835年在恩加米湖畔定居。雖然最強悍的蘇陀人引兵西去,但茨瓦納人諸酋長國仍未能安寧。

與此同時,1823年威名顯赫的恩德貝萊人進抵瓦爾河建立基地後,旋即進攻昆納人和茨瓦納人諸酋長國,迫其西遷。1825年至1826年初,他們的劫掠範圍遠至西北的莫洛波河,羅朗人首當其衝。1827年,恩得貝萊人放棄瓦爾河基地,竄犯馬加利斯堡山,進攻西部的茨瓦納人酋長國(克加特拉等)。1830年,赫魯策淪為進貢國,一部分部落並入恩得貝萊社會。1832年,恩得貝萊人基地西遷到德蘭士瓦西部的馬裏科河穀地,繼續進攻茨瓦納諸酋長國。昆納人、恩格瓦基齊和羅朗人先後稱臣納貢,替恩德貝萊人服役,牧放畜群。茨瓦納人的社會組織鬆散無力,各酋長國規模細小,散布在廣袤的荒漠上,幾乎未作任何努力去建立防禦性的軍事同盟。大部分茨瓦納酋長國在迪法肯戰爭中幸存下來,但衰弱不堪,幾年後陸續被北上的殖民主義勢力輕而易舉地征服。

北蘇陀的佩迪人擁有比較強大的中央集權國家,在迪法肯戰爭中越戰越強。1820年圖累爾去世後,佩迪王國九個王子爭位,內訌迭起,防務鬆弛。1822年,姆齊利卡齊率領下的恩德貝萊軍隊在攻擊富信人之後進入斯蒂爾普特河流域,擊敗佩迪王國。姆齊利卡齊的眾多人馬盤據佩迪國土達一年之久,耗盡當地食物和牲畜資源,嚴重破壞了佩迪的經濟基礎。諸酋長國竟相爭奪日見稀少的資源,使佩迪的政治機構日趨解體。受命於危難之時的圖勒爾幼子塞奎蒂,目睹山河殘破、經濟凋敝,毅然於1826年率眾離別故土遷居他鄉,重建王國。其後兩年,塞奎蒂采取遠交近攻的策略,或攻擊四鄰,或廣結盟國收羅部眾,擴大隊伍。他將掠奪來的大批畜群分配給新近歸附的部落,收攬人心。他與莫舒舒一樣,不貪戀武力征服,重視基地建設,集中力量修築山堡,鞏固生產基地,吸引難民歸附。1828年,他率眾重返斯蒂爾普特河,並向索特雷斯山及其以西地區擴展,重建他在北部地區的霸主地位。到19世紀30—40年代,佩迪王國的力量和聲威已超過迪法肯戰前時期,使北上的殖民主義勢力不敢對它輕舉妄動。

恩德貝萊人在迪法肯戰爭中主要扮演攻擊者的角色。姆齊利卡齊按恰卡軍事製度建立起來的同齡軍團勇猛善戰,蘇陀—茨瓦納人望風披靡。但姆齊利卡齊卻懼怕格裏誇人和科拉人以火槍和駿馬裝備起來的騎兵。每次交鋒,恩德貝萊人在火力上均居劣勢,死傷狼藉,被奪走不少畜群。姆齊利卡齊隻好乘夜幕下沉、敵方帶著戰利品撤走時,才敢發動反擊,奪回畜群。1836年初,恩德貝萊在瓦爾河與侵入德蘭士瓦的布爾殖民者的大遷徙隊伍相遇。在以後兩年中,姆齊利卡齊為捍衛黑人土地,與布爾人發生多次戰鬥(參見本卷第19章),互有勝負。1837年11月12日,恩德貝萊人被迫退出馬裏科穀地,分兩股向北撤退。第一股由首相貢德瓦納率領的主力包括王族的婦女和小孩,經德蘭士瓦北部、渡林波波河,進入津巴布韋的馬托波山附近的布拉瓦約一帶;姆齊利卡齊率領另一股人馬取道西路,經博茨瓦納的恩加米湖到達讚比西河南岸,而後折返南下,於1839年到布拉瓦約與貢德瓦納會師。貢德瓦納紮營於通巴爾山丘,等候姆齊利卡齊兩個夏天,仍未見國王蹤影,遂立其長子恩庫路馬納為嗣君。姆齊利卡齊到布拉瓦約後聞訊大怒,殺貢德瓦納及五大臣(“因杜納”),王子恩庫路馬納從此銷聲匿跡,成為曆史疑案。

姆齊利卡齊在伊尼亞蒂建都,重建馬塔貝萊王國。他發現紹納蘭地區恩哥尼人影響頗大,茲旺根達巴遷往讚比西流域後,其女將尼亞瑪朱瑪留在該地繼續統治。姆齊利卡齊娶尼亞瑪朱瑪為妻,雙方軍隊合並,兩支恩戈尼人又融為一體,王國疆土擴大。姆齊利卡齊對毗鄰地區恩威並重。他與東鄰尚加人和睦相處,對紹納人則無情吞並,將其適齡青年悉數納入同齡兵團。各被征服民族融入北恩戈尼人後,逐漸形成馬塔貝萊族。它包括三個不同語言和文化的居民集團:北恩戈尼人(從祖魯蘭帶出來的),蘇陀—茨瓦納人(從德蘭士瓦高原吸收的),紹納人(定居馬塔貝萊蘭後兼並的)。由於馬塔貝萊人國家是作為征服外域廣大領土的直接結果而產生的,這三個集團便逐漸形成具有不同身份的階級:讚西集團(Zanzi)主要由講恩戈尼語的人組成,武士和幾乎全部朝廷重要官吏均從該集團中選任;恩赫拉集團(Enhla)主要由講蘇陀—茨瓦納語的人組成;霍拉集團(Hola)主要由紹納人組成,屬社會最低層,有的成員身份接近奴隸。三個等級之間嚴禁通婚。讚西集團的顯赫地位使其他兩個集團竭力模仿其語言和文化,終於使整個馬塔貝萊王國采用恩戈尼的語言和文化。包括紹納人在內的臣民都把自己看作是馬塔貝萊人。而恩戈尼人統治者也部分接受其被征服者的文化,成為羅茲維宗教遺產的繼承人。

姆齊利卡齊效法祖魯軍事製度並加以發展。在馬塔貝萊王國,軍隊組織就是國家組織,兵團所在城鎮既是軍事中心,也是全體居民的行政首府。也就是說,公社既是一個生產組織,也是一個軍事組織,而這樣的組織正是公社以所有者資格而存在的條件之一。同齡兵團的成員有嚴格等級,既從事征伐,也從事生產。適齡入伍青年屬“馬采采”級,主要從事放牧畜群;在戰鬥中未立顯著戰功的戰士屬“馬卡卡”級;已立戰功並恩允結婚的戰士屬“曼多多”級。但曼多多級的戰士結婚後,繼續與兵團屯駐的城鎮保持聯係,仍負有隨時應召、重服兵役的義務。不僅如此,他們的兒子也成為駐紮在其父所屬的兵團城鎮上的同齡兵團的成員。於是,兵團成員逐漸成為世襲,同齡兵團製度從原先以年齡為準繩的製度逐漸朝著類似地方酋長製的製度演化。不過,適齡青年在同齡兵團中仍處於因杜納管轄之下,而不是在傳統酋長管理之下。他們從小經受嚴格訓練,在沒有證明他們已血染槍頭以前不準結婚。馬塔貝萊戰士與祖魯戰士一樣剽悍善戰,他們穿一式戎裝:黑駝鳥毛披肩,猴皮短裙,肘部、膝部和踝部都縛著白色牛尾,頸上插帶翎毛,手持木柄標槍、圓頭棒和牛皮盾。這支軍隊是林波波河以北讚比西河以南最強大軍隊,在19世紀末以前一直卓有成效地捍衛著津巴布韋國土免遭殖民勢力的入侵。

塞貝通率領的科洛洛人在恩加米湖暫短定居以後,1835年一度企圖往西海岸進發,遇阻未成,便向北遷移。1835—1836年,他們在利揚蒂(卡普裏維)逗留兩年,於1836年渡讚比西河,定居於卡富埃河與讚比西河的彙合處。不久,他們遭馬塔貝萊人進攻。在科莫洛擊敗馬塔貝萊人後,遂向西遷,沿讚比西河上遊左岸上溯,進入巴羅策蘭的洛茲王國地區。在新故鄉,科洛洛人兩次遭到尾隨而來的馬塔貝萊人的進攻,一次受到盤踞該地的恩哈巴部隊的攻擊。塞貝通教導科洛洛人在河水泛濫的平原、沼澤地區迅速學會駕馭獨木舟的技術和熟悉地形的本領。依靠這兩項技術優勢,他們打敗了恩哥尼人的所有進攻。他曾將恩哈巴部隊誘入河心一座孤島,把敵人餓得骨瘦如柴,不戰而勝。恩哥尼名將恩哈巴也中計淹死於讚比西河中。

1838年,塞貝通乘讚比亞境內的洛茲王國老王穆蘭布瓦去世、諸子爭位的時機,輕而易舉地征服該國。洛茲人一部分酋長逃往北部。塞貝通統治洛茲王國(巴羅策蘭王國),施行民族和睦政策,獲得很大成功。他娶洛茲婦女為妻,遇事與洛茲長老協商,保留洛茲人的更高級的社會組織。科洛洛文化與洛茲文化由此互相融合。塞貝通引進軀體龐大的南方牛取代讚比亞的劣種牛,促進了畜牧業的發展。洛茲王國疆土擴展到整個湯加高原,東邊遠至維多利亞瀑布。1851年利文斯敦到達洛茲王國,看到的是一個井井有條的社會。同年,塞貝通因傷致死,其子塞克萊圖繼位。他放棄了民族和睦政策,促使民族矛盾趨向尖銳。1864年塞克萊圖死後,爆發了爭奪王位的內戰。苟全於北方的洛茲王朝後裔在北部起事,推翻科洛洛人的統治,恢複舊王朝,然而“洛茲”的名稱卻消失了,出現的是“巴羅策王朝”,居民仍講蘇陀語方言。科洛洛人近30年的統治在讚比亞南方留下了顯著的痕跡。家庭奴隸製仍是洛茲人社會生活中的突出特點。科洛洛的武士一般不勞動,而役使奴隸從事農業勞動和家務勞動。奴隸大多來自貢納或擄掠他族人民。這種社會製度一直維持到19世紀末。

六、巴蘇陀王國的形成和莫舒舒一世的勵精圖治

在迪法肯戰爭中崛起的最強大的國家是巴蘇陀王國,它的創立者是莫舒舒(1786—1870年)。戰前,他是昆納人在莫科特利的一個村社頭人。據說,年輕時他就具有領袖的性格和遠見卓識的能力,有機會受到莫納亨人著名酋長莫洛米的直接教誨,立誌要當偉大的酋長。莫舒舒所具備的素質使他在群雄逐鹿中最能適應國家形成時期蘇陀社會的需要。

莫舒舒在迪法肯戰爭中以善於選擇地形、堅持防禦、屢次化險為夷而名聞邏邇,並因審時度勢、運用妥協和鬥爭相結合的策略、團結廣大蘇陀人而贏得聲望。1823—1824年,莫舒舒在布塔布泰兩次擊退了特洛誇人的進攻,但攻守之中也暴露了該地區的弱點:地域狹窄,缺乏轉圜之地,難以屯糧,致使坐受圍困的部民缺糧挨餓。1824年,他率領部民南下,遷往卡利登穀地的塔巴博修。該區山頂平坦廣闊,寬兩英裏,牧草優良,雨量適中,周圍峭壁聳立,易守難攻,是極佳的天然防禦堡壘。莫舒舒在此屯兵養民,憑借天險與敵周旋。守備固若金湯,從未被攻克。

莫舒舒多謀善斷,對於來自德拉肯斯山以東的強悍尚武的敵人(北恩戈尼人),他極力避其鋒芒,保全自己力量,並充分利用敵方矛盾,從中獲利。1826年馬蒂旺在卡利登河稱霸,對莫舒舒勒索不已。莫舒舒熟諳地施展遠交近攻、以敵製敵的策略,向遠方恰卡納貢稱臣,引為奧援,並挑唆恰卡說,馬蒂旺從中作梗,阻礙其向祖魯納貢。1827年,恰卡發兵懲罰馬蒂旺,擊潰其主力。同年7月,莫舒舒乘馬蒂旺兵敗之際,發動進攻,取得決定性勝利,從此解除了這股北恩戈尼人盤踞卡利登的心腹之患。莫舒舒還善於避免多方樹敵,以爭取更多的和平時間發展力量。恩德貝萊人是最令蘇陀諸部望而生畏的強敵。1831年3月姆齊利卡齊率饑餓之師進攻塔巴博修,目的是劫掠畜群以解枵腹之危。莫舒舒率軍堅決堵擊。蘇陀人以雪崩似的落石和陣雨般的投槍,擊退了恩德貝勒人的數次猛攻。損失慘重的恩德貝勒人被迫撤退。軍隊剛剛啟動,莫舒舒派遣使者帶來幾頭肥碩的公牛到陣前慰問。使者對恩德貝勒人說:“莫舒舒向你們致敬。他料想是饑餓把你們領到敝土,敬送貴軍幾頭牡牛,聊供回程充饑。”這種“一笑泯恩仇”的慷慨行動,感動了恩德貝勒軍隊,此後他們再也沒有進攻過莫舒舒的軍民。莫舒舒憑借天險和巧妙的鬥爭策略,多次避免強敵襲擾,贏得寶貴時間,在塔巴博修發展農業生產,增加玉米產量,繁殖牲畜,積貯剩餘糧食,大大增強了經濟實力。在蘇陀—茨瓦納人的十幾個酋長國中,隻有巴蘇陀酋長國在戰亂中不僅保存了畜群,而且增加了牲畜數量,因而對飽受戰亂之苦的班圖難民產生了越來越大的吸引力。

在群雄割據初期,軍事力量比莫舒舒強大的蘇陀人酋長國數以十計,但他們都未能以武力統一諸部落。在災荒連年、兵連禍結的時代,許多擁有實力的蘇陀人酋長國幾乎都變成掠奪成性的團夥,失去了成為民族凝聚核心的資格。唯有莫舒舒領導的莫科特利酋長國高舉蘇陀族團結的旗幟。他堅決打擊那些劫掠成性的部落,在擊敗這些部落清理畜群時,凡發現有奪自其他部落的牲畜,便立即挑出奉還原主。他嚴飭部下不得無端掠奪毗鄰牲畜,一有發現立即勒令交回,不得隱匿。1829年以後,莫舒舒連懲罰性的劫掠也停止了,把主要力量放在內政改革和發展生產上。這樣,他在塔巴博修附近地區整頓了迪法肯戰爭所造成的混亂不堪的社會秩序,創造了一個基本上可以進行正常生產的和平環境。

當群雄沉湎於報複性征伐和劫掠之時,莫舒舒廣施懷柔寬宏政策,招徠了大量部民。有一個名聲不好的酋長馬卡勒萊投奔莫舒舒,部下大多反對接納他。莫舒舒力排眾議,主張收留他,並說:“誰也不得欺侮一個無家可歸的過路人,即便他犯了錯誤。”莫舒舒心胸寬廣,不記前仇。昆納人一個老酋長馬基瑟曾同莫舒舒為敵,屢有冒犯,後在困境中被莫舒舒屬下酋長國所俘。莫舒舒懲事不懲人,自己拿出18頭牛把馬基瑟贖出。1824年,卡利登流域大饑荒,曾出現食人的悲慘景象。莫舒舒的老祖父皮特在從布塔布泰向布塔博修轉移時,因年邁掉隊被臘科倉的饑民掠食。後來,他們被莫舒舒部下俘獲,部民要為皮特報仇,主張將他們全部殺死以祭奠老酋長,完成“潔墓”的禮儀。莫舒舒考慮到蘇陀人口因戰亂已經猛減,反對濫殺,但又不能違背習俗,於是便想出主意,下令殺一頭牛,把牛肉剁碎貼在臘科倉人身上,算是替皮特“潔墓”而免其一死,從而保存下一批勞動力。莫舒舒這些寬宏明智的做法,給當時社會上仇殺成性的惡濁氛圍注入了清新文明的氣流,聲望日隆。各地難民絡繹不絕前來布塔博修投奔莫舒舒。巴蘇陀酋長國人口從19世紀20年代初的幾百人增加到1834年的25000人,其中僅1833—1834年就有12000人從西部地區前來歸附,到1848年增至90000人,1865年已達150000人。卡利登流域的十幾個酋長國紛紛歸附莫舒舒,承認其最高宗主權。19世紀30年代初,巴蘇陀酋長國已發展為名副其實的巴蘇陀王國,建都塔巴博修,其疆土北自卡利登河源頭、南迄北阿利瓦爾、西起塔巴恩丘、東部囊括整個萊索托高地。它所管轄的酋長國有昆納、福肯、巴通、卡特拉、富錫、羅朗、科拉、格裏誇、恩戈尼等十多個。

巴蘇陀王國與各酋長國的關係建立在一種獨特的馬菲薩製度(Mafisa)之上。莫舒舒王族擁有大量牲畜和卡利登河畔大片沃土。莫舒舒按馬菲薩製向各酋長國提供蘇陀社會的基本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牲畜和土地,各酋長則依附和效忠於莫舒舒國王,並繳納貢賦。酋長國若要解除其對巴蘇陀王國的隸屬關係,則必須交回所借的馬菲薩牲畜和耕地。由於迪法肯戰爭打散了許多按血緣關係組合的舊部落格局,新酋長國多是來自各部落的難民依地緣關係重新組合而成,因而莫舒舒羈糜他們的馬菲薩紐帶是異常牢固的。與此同時,莫舒舒還不斷以新的聯姻來擴大自己的勢力,以婚姻紐帶來加固諸酋長國同他個人的關係,擴大個人的影響。他娶各酋長之女為妻。1833年他有33個妻子;隨著王國版圖的擴大,到1864年,他的妻子已多達150個。

但是,19世紀30年代中期以後,布爾殖民者和英國殖民者逐漸侵入卡利登流域。巴蘇陀王國既要消除群雄割據勢力,又要抵抗外來殖民侵略,為此莫舒舒進行了一係列內部改革。

莫舒舒首先鞏固國防,加強中央集權。當時特洛誇的塞康耶拉仍雄踞西北,不時劫掠,威脅著王國安全。1853年,莫舒舒調集大軍,徹底打垮特洛誇酋長國。為加強中央集權,控製要害地區,莫舒舒把王國分成三大區,派王族子弟駐藩治理。1833年,他派長子萊蔡和莫拉波偕巴黎傳教士(顧問)駐守莫裏賈;派其兄弟波蘇理、莫哈勒鎮守南邊奧蘭治區;自己駐守塔巴博修區,掌握中央全權。對於鞭長莫及的邊遠移民區,他則給予充分的自治權。為削弱地方酋長勢力,莫舒舒打擊巫師勢力,製訂《懲治巫術法》,規定將任何以巫術殺人者處死,從而使酋長無法通過巫師借刀殺人、濫施權勢。

1859年9月6日,莫舒舒公布《貿易法》,其施用範圍遠超出一般貿易,實際上是一部涉外土地法。它除規定外商需經莫舒舒批準方準入境以外,明確規定禁止外國人在巴蘇陀王國從事農耕和占有土地。法令莊嚴宣稱:“凡我土地無寸土屬白人所有;我亦不欲授寸土予白人,無論口頭上抑或見諸條約”。巴蘇陀王國嚴格執行以上規定,杜絕白人在王國境內占有任何土地。

其次,莫舒舒大力加強軍事力量,他為此而進行的軍事改革比恰卡更為徹底。他對蘇陀戰士的武器進行更新,把舊式的標槍、刺矛和棍棒等冷兵器換成近代火器。1830年,莫舒舒從科納人手裏獲得第一批槍支,深知其威力。為獲得大批槍支彈藥,他讓大批蘇陀青年到開普殖民地做短工,用工資購買槍支帶回本土。為打破殖民者1851年禁令,他鼓勵武器走私,從私商那裏購得大批槍支。他聘請歐洲工匠,幫助修理槍支和生產武器彈藥。這幾項有效的軍備措施使蘇陀王國火器數量在短期內大幅度增加,部隊裝備基本上近代化。為建立騎兵部隊,莫舒舒引進馬匹,帶頭勤奮學習騎射,迅速訓練出一批善於騎射的蘇陀騎兵。為解決馬匹來源不足,莫舒舒又主持試驗,培育出一種適於山地作戰和運輸的巴蘇陀良種馬。為配合騎兵作戰,莫舒舒還實行戰術革新。在1852年抗英戰爭中,巴蘇陀王國僅騎兵就出動6000名。1858年同布爾人作戰時,莫舒舒麾下已擁有10000名配有滑膛槍和來福槍的戰士。

渴求知識的莫舒舒通過法國傳教士,把歐洲文化引進巴蘇陀王國。1833年,首批三名法國傳教士來此,幫助建立歐式學校,創造了以拉丁字母拚寫的塞蘇陀書麵語,許多蘇陀人學會了讀和寫。1836年,第一部用塞蘇陀語寫的書籍出版。傳教士教蘇陀人縫製棉布衣服,建造歐式石房,種植新農作物和采用歐洲耕作方法(牛軛犁耕)和人工灌溉等。農業生產由此獲得顯著發展,巴蘇陀農民成為出口小麥和玉米的生產者;國內倉廩充實,存糧可供數年食用。

莫舒舒勵精圖治的改革,增強了巴蘇陀王國的經濟和軍事實力,加速了它成為一個統一民族國家的進程,在19世紀中葉的南部非洲影響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