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當局實行專業化的經濟掠奪,使各殖民地隻是發展一兩種專門化的經濟作物,導致各個殖民地普遍嚴重地依靠單一經濟作物的出口。英屬殖民地的情況最為典型。以1935年為例,英屬殖民地單項經濟作物的出口占該殖民地出口總值的百分比如下:岡比亞出口的花生占98%,桑給巴爾出口的丁香占73%,烏幹達出口的棉花占80%,尼日利亞和塞拉利昂出口的棕櫚產品分別占35%和47%。也有一些英屬殖民地雖然種植出口經濟作物或礦物的品種有了增加,但也沒有根本改變依靠單一出口經濟作物的狀況。如尼亞薩蘭至1932年時主要出口煙草,當年的出口占全年出口總值的86%;1935年茶和棉花的出口量增加,但煙草的出口仍占全年出口總值的42%。黃金海岸在1929年出口的可可占全年出口總值的79%,後來黃金的出口量遞增,但到1935年時,可可的出口仍占全年出口總值的56%。
在非洲其他地區情況也大致相同。如法屬西非殖民地主要出口花生,1934年出口的花生占該地區出口總值的49%。在法國委任統治下的喀麥隆和多哥,大規模地種植可可,可可的出口分別占兩國出口總值的31%和30%。在葡屬莫桑比克,由莫桑比克公司控製下的地區大量種植甘蔗,糖的出口占出口原料總值的66%。
宗主國強迫非洲殖民地種植單一農業經濟作物,瓦解著那些地方原有的經濟結構,使非洲傳統社會的自給自足型經濟迅速向著殖民地性質的外向型經濟發展。殖民地經濟日益成為宗主國經濟的附庸。
3.城市發展和農村發展的不平衡
在殖民當局統治下,以商業為中心的城市經濟得到了發展,而廣大農村經濟卻處於衰退破產的嚴重局麵。非洲殖民地的城市經濟的發展和繁榮,同一次大戰後迅速發展起來的采礦業和經濟作物種植業有著密切的聯係。
非洲的城市經濟和近代早期西歐北美的城市經濟截然不同。後者往往是以發展製造業為基礎,並且是在本國經濟自然發展的條件下產生的。非洲的城市經濟則是隨著建築在對外貿易基礎上的采礦業和經濟作物種植業的發展而得到發展的,它同帝國主義宗主國的聯係比跟本國經濟的聯係密切得多。非洲城市(有的發展為大城市)一般分布在沿海地帶或交通發達的地區,它們的主要經濟職能有兩個:
一是聚集非洲內地生產的棉花、花生、咖啡、可可、棕櫚產品、橡膠等經濟作物和黃金、金剛石、銅、鉻、錫、煤、鐵等礦產品,使大量財富流入城市,又通過這些城市將非洲的財富源源不斷地輸往帝國主義國家。它們成為非洲資源的轉運站。
二是大量接納來自帝國主義國家的製成品,這些製成品中有不少是由非洲的資源加工製造而成的,通過商業渠道又將它們傾銷到非洲內地。非洲城市又成為帝國主義商品的批發站。
非洲城市的發展起著雙重的曆史作用,一方麵推動著商業經濟的發展,促進以自給自足經濟為主體的傳統社會的瓦解;另一方麵又依靠無情地吮吸非洲人民的血汗,使非洲人民遭受的苦難更為深重。
在兩次大戰之間的20年裏,非洲的城市在過去的基礎上已經取得了較大的發展。據估計,1900年居住在城市的人口隻有140萬人,占當時非洲總人口的1.1%。一次大戰後得到了迅速的發展,接著又經過二次大戰後的10多年時間,到1960年時,非洲城市人口超過2000萬人,占當年非洲全部人口的8.1%。
兩次大戰間城市經濟的發展和城市人口的增長,在西非殖民地表現得最為明顯,其中尼日利亞、黃金海岸尤為突出。尼日利亞南部地區城市經濟很發達。1920年代初,那裏約有63%的非洲人居住在城鎮(規模比城市小些),人口1—5萬人的城鎮有103個。伊巴丹是最大的城市,1921年時擁有人口13.67萬人,此後仍逐年增加。拉各斯是第二大城,1921年有9.96萬多人(一次大戰前夕隻有7.5萬人)。1930年代,拉各斯的人口又翻了一番。此外,尼日利亞還有伊費、奧約、伊沃、阿貝奧庫塔等著名城市。
黃金海岸的城市發展也很迅速。以阿克拉為例,1914年時那裏的人口剛接近2萬人,1936年增加到3.8萬人。北方重鎮庫馬西在20世紀初隻有3000人,一次大戰後人口迅速增長,1931年達到3.5萬人。
法屬非洲諸殖民地城市經濟的發展也十分引人注目。那裏既是經濟掠奪的中心,又是行政統治的中心。試列舉以下幾大城市人口的增長。
兩次大戰之間,非洲有相當一部分城市是由於近處開發礦藏或大規模發展種植園、農場而逐步發展起來的。如非洲著名的大城市約翰內斯堡是由於周圍開發金礦的緣故從19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得到發展,1895年時擁有人口10萬人,1911年增加到23.7萬人。一次大戰後隨著金礦開采業的發展,約翰內斯堡的人口1931年達到38.1萬人。再如坦噶尼喀的達累斯薩拉姆,過去曾經是個漁村,後來由於周圍地區的農業經濟作物集於此地,而後向海外轉運,逐漸發展成為有1萬多人的城鎮。經過一次大戰後的10多年時間,到1931年已經發展到2.4萬人,早已是殖民統治的行政中心、東非著名的海港。
非洲一些中等城市的發展,也同帝國主義的經濟掠奪密切相關。比如,尼日利亞的埃努古城的興起,是依靠當地大規模地發掘煤礦。一次大戰期間,由於西非地區缺煤的刺激,1915年在這裏開采了第一批煤田,兩年後出口原煤達8.3萬多噸,主要運往黃金海岸和塞拉利昂。一次大戰結束後,煤礦開采持續增長。原先是個村莊的埃努古作為原煤聚集待運地、歐洲技術工人和非洲勞工居住區得到了迅速發展,成為擁有數萬人口的新興城市。
非洲城市兩極分化的現象非常嚴重。城市的主人是歐洲統治者。他們認為自己居住的城市是他們所有的,千方百計地保持他們對城市的獨占權。白人剝削者對非洲人始終堅持兩條規定:一是需要非洲人勞動時,才準許他們進城;二是即使在城市裏幹活,但也不能同白人居住在一起,隻能居住在城市外圍的貧民窟裏,許多貧困和破產的農民,為了逃避饑餓的威脅隻好到城市去謀生,他們擁擠不堪地居住在朽木、洋鐵皮、甚至破汽油桶搭成的小房子裏,還有不少人無地可棲,蜷縮在被拋棄的汽車殼裏、馬路土堆旁。非洲人無產者雲集在中心城市,勞動力市場便遭受到很大的壓力,結果進一步壓低了本來就很微薄的工資,使非洲工人的生活處境越來越悲慘。
在許多大城市的白人居住區,到處是漂亮的建築、寬闊的道路,還有別致的大戲院、歐洲式的遊樂場和夜總會,充滿著巴黎和倫敦那樣的風雅。白人剝削者過著紙醉金迷、荒淫無度的生活。
在城市片麵發展的同時,居住著非洲90%左右人口的農村卻日益衰落。特別是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農村,是世界上最落後的農業地區之一。那裏還保存著古老的勞動工具(如手鋤、帶尖端的木棒等)和原始的耕作方法(休耕製、以人力為牽引、刀耕火種等)。
非洲農民根據長期積累的生產知識,比較了解當地土壤的性能,也掌握了一些恢複土壤肥力的方法,懂得種植哪些適宜的農作物。在殖民主義侵略勢力滲入農村之前,他們尚能依靠陳舊的生產方式,生產出足以保證他們維持生活的農產品。然而,隨著殖民主義者對非洲農村勞動力的大規模掠奪、農業出口作物的種植、商品貨幣關係的迅速發展,農業生產大大惡化。男子勞動力轉移到白人礦山、農場和種植園,而婦女、小孩和老人成為農業生產的主要擔當者。甚至不少地區的年輕婦女也被迫外出做工。一方麵是勞動力的大量散失,另一方麵是勞動工具和耕作方法絲毫得不到改善,致使農業生產力越來越低下,引起了一種惡性循環:生產的下降使勞動力大規模外流,而勞動力的不斷外流又使生產進一步下降。英國殖民部在1935年對北羅得西亞、尼亞薩蘭和南羅得西亞三塊殖民地農村作了個別調查後承認,由於勞動力流動到境外,1934年一年間裏農業產量下降13.1%。
非洲農村土地除被殖民當局征用外,許多土地又片麵地發展單一出口作物的種植。土地高度集約化經營,連年種植一種經濟作物而不能休耕,也不注意保持土壤肥力,致使土地日趨貧瘠。西非地區的農業素稱發達,小農經濟比較活躍,但由於在同一塊土地上年複一年地種植花生等出口經濟作物,地力消耗殆盡,許多地區簡直成了幹涸不毛之地,造成農業停滯發展,作物的產量和質量都大幅度地下降。在許多殖民地,出口作物數量的增加主要是依靠擴大耕地麵積取得的。到處采伐、毀壞森林、破壞草原、土地侵蝕和風化的現象越來越嚴重,也影響到非洲的氣候條件。不少地區沙漠化迅速發展,尤其在撒哈拉沙漠南緣地帶更為顯著。
在北非地區,農村也依然處在十分落後和貧困的狀態。那裏大部分肥沃土地被白人殖民者所占有。如在突尼斯,外國殖民者占有了全國土地的1/5左右。在埃及,貧苦農民因無錢繳納水費而使土地得不到灌溉,土地荒廢的現象日益嚴重。破產的農民隻得向地主租借土地進行耕種。租佃農民除了必須向地主繳納苛重的地租外,還得向政府上繳地稅,免不了又受高利貸的盤剝。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的20年裏,埃及約有200萬戶農民破產。租種土地1—2費丹的貧苦農民數量比一次大戰前增加了近180多萬戶。還有不少人湧向城市進入勞動力市場,成為雇傭勞動的後備軍。當然,農村裏的兩極分化現象也是普遍存在的。農業中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發展十分緩慢。據估計,從1913年起的25年時間裏,產生了14萬戶富農和富裕農民。但他們在埃及的影響是極有限的,無法挽回埃及農業衰退破產的局麵。
4.經濟畸形發展的後果
建立在對外貿易基礎上的非洲畸形經濟的發展,給非洲人民帶來嚴重的惡果,主要表現在以下兩方麵。
第一,許多非洲國家的經濟嚴重依附於資本主義世界經濟體係,非洲國家的財政收入和人民生活都受到資本主義世界原料市場價格的嚴重影響,在世界經濟危機時期所受影響尤為劇烈,非洲人民的苦難更加深重。
在1929—1933年資本主義世界經濟危機期間,非洲深受帝國主義轉嫁經濟危機的災難。歐美市場對來自非洲的農業原料和礦產資源的需求量驟減,使非洲的對外貿易總值下降了43%,大量供出口的貨物積壓在沿海港口。外國資本家拚命壓低原料的收購價格,農業原料的價格一般都下跌了50%以上。有些殖民地的原料價格跌幅更大,如坦噶尼喀每磅棉花的價格隻及危機前的1/5,埃及棉花的價格跌落了3/5,烏幹達農民1930年時出售每磅棉花的收入隻及1929年的1/3。肯尼亞每噸劍麻的價格1929年底為39英鎊,至1931年9月隻賣得14英鎊,相當於過去價格的1/3。當地咖啡的價格比前一時期跌落了六成,還抵不上生產成本費用。塞內加爾的咖啡和可可的收購價格也比過去降低了70%左右,當地盛產的花生的價格還不及危機前的1/2。岡比亞的花生價格跌落到曆史上的最低水平,直到1935年才恢複到1925年價格的57%。東非的幾個殖民地1931年的玉米收購價格還不及生產所需的費用。
在一些殖民地,外國商人利用出口作物價格暴跌的機會大量收購,企圖利用國際市場價格低廉的情況,依靠增加銷售數量來維持其高額利潤。這種情況在西非最為突出。如在岡比亞,外國資本大力收購花生,據測算,1930年出口的數量比出口量最多的1925年增加了七成。尼日利亞在1929—1933年間,棕櫚仁、棕櫚油、花生、可可、棉花和橡膠等出口數量比1924—1928年這一出口最多的時期還要多,總的出口量幾乎增加了三成。但同時出口總價值卻不斷下降,1933年比1929年降低了50%左右。再如比屬剛果,即使在危機年代,棉花、甘蔗、茶葉和煙草的種植麵積大量增加,1930年農產品的出口比曆史上水平較高的1925年增加了2萬噸,1934年又比1930年多出2萬多噸。
非洲農民未因出口增加而得到好處。這是因為農產品收購價格十分低廉外,殖民當局廣泛增加稅收,如商品稅、市場稅、土著稅、水稅、所得稅等。黃金海岸殖民當局在經濟危機時期對非洲農民增加的稅收項目有七種之多,當地農民繳納的稅款比危機前增加了50%。比屬剛果的殖民統治者承認,當地非洲農民收入的1/3用於納稅。
在經濟危機時期,殖民當局對外國資本經營的資本主義種植園和農場采取了一係列措施,諸如嚴格確立對國內外貿易的控製權,在商品銷售、市場統一分配、商品價格的製度以及運輸安排等方麵實行優厚的待遇;實行固定收購價格的政策,使其不因市場價格的波動而遭受損失;實行財政補助,予以保護和扶持。但對非洲人經濟,殖民當局則予以歧視,甚至進行打擊。
帝國主義通過轉嫁經濟危機帶給非洲人民的災難是異常深重的。非洲人的生產因出口量銳減而紛紛破產。北非的情況最為嚴重。僅埃及的棉農就有一半人破產。阿爾及利亞人的農業隻是在中部山區和南方幹旱貧瘠的土地上得到發展,加之仍利用刀耕火種的耕作方法,穀物生產保持在最低水平上,白人種植園主壟斷了穀物出口市場,非洲人的穀物大量積壓,播種麵積被迫一再壓縮,隻及常年的半數。東非和西非的農村情況也同樣嚴重。正當非洲人民深受經濟危機帶來苦難時,幾乎整個非洲大陸又連年不下透雨,造成特大的旱災,繼之不少地區又發生蟲災,非洲人民苦不堪言。
經濟危機期間生活不下去的農民,紛紛到白人經營的礦山和種植園尋找工作。這一時期,非洲殖民地到處存在著過剩的非洲人勞動力,白人資本家趁機大大壓低非洲雇傭工人的工資,提高勞動強度,延長勞動時間,甚至解雇工人,使大批非洲勞工失業。
第二,片麵地發展采礦業和經濟作物種植業,使當地非洲人民賴以為生的糧食作物產量日益減少,許多地區糧食遠遠不能自給,每年需從國外進口大量糧食。
兩次大戰間的非洲殖民地,普遍存在著糧食播種麵積萎縮的情況。而在這一時期,非洲人口迅速增加,加上非洲礦區的擴大和城市的膨脹,非洲對糧食的需求量越來越大。據專家統計,非洲在1920—1950年的30年時間裏,平均每年的人口增長率為1.5%,居世界各大洲首位。非洲大陸上幾乎所有國家都要從海外進口糧食。南非過去是以出口優良穀物著稱的國家,在兩次大戰之間的年代裏,糧食卻依賴進口。玉米是非洲人的主要食糧,也是他們的主要農作物。但由於耕地麵積的日益縮小和土地肥力的大大衰退,玉米產量大幅度下降。1921—1930年間,非洲人共生產玉米6.4億英磅,而1931—1939年的9年裏隻生產了4.9億英磅,遠遠不能自給。被白人種族主義政權吹捧為“非洲人經濟發展櫥窗”的特蘭斯凱保留地,當地居民生產的唯一糧食作物——玉米的數量越來越少,1932年隻能滿足需要量的3/5,10年後糧食自給率仍不足1/2。
西非的利比裏亞也是很典型的例子。美國壟斷資本家為了牟取暴利,不斷地擴大橡膠、咖啡、可可、甘蔗等作物的種植麵積,糧食作物的播種麵積一再縮減。利比裏亞每年必須從國外運進大量糧食和食品,1924年用去17.2萬元,以後逐年增加,1940年進口價值300萬元的物資中大部分是食物。
南羅得西亞和北羅得西亞的糧食供應一直處於緊張狀態。這些地方由於大量種植煙草、棉花等出口作物,擠掉了糧食的種植麵積。再加上礦業的發展,非農業人口越來越多,對商品糧(主要是玉米和穀物)的需求量也急劇增加,糧食問題日益突出。北羅得西亞農村的缺糧情況非常嚴重,據估計,1920年代末農民的平均口糧隻及一次大戰前的2/3,1930年代中期的糧食產量隻有1920年代末的1/2。許多在外謀生的非洲人不得不通過郵局和鐵路運輸向農村寄送用作納稅的現金和玉米粉、高粱等食物。南羅得西亞在1930年成立了玉米調查委員會,對農村玉米的生產和出售情況進行調查,並要求各地擴大生產,盡可能地提高糧食產量。但在不合理的經濟結構未得到切實調整之前,這種努力是徒勞的。
北非大部分地區的情況也並不比撒哈拉以南非洲好些。一次大戰結束後埃及的糧食進口在逐年增加,1928年進口的糧食價值相當於當年進口貨物總值的1/5。到1930年代經濟危機爆發後,因棉花種植麵積縮減1/2,農業總產值從1929年的1億埃及法郎降低到1933年的4500萬埃及法郎,政府的外彙儲備花費殆盡。埃及政府萬般無奈,隻好采取措施擴大糧食播種麵積,同時又提倡改進耕作方法和改善土壤肥力,並有效地製止病蟲害的蔓延,糧食產量才逐年增加。至1930年代末,埃及基本上實現了糧食自給。但阿爾及利亞、突尼斯和摩洛哥的糧食問題絲毫未得到解決。法國駐阿爾及利亞總督也不得不承認,當地非洲人的穀物產量在逐年下降。1930年代末,阿爾及利亞農民擁有的糧食數量隻及20世紀初的一半。
三、非洲民族經濟和民族資產階級的發展
20世紀初,西方殖民列強在非洲確立了政治統治。但隨即爆發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使帝國主義還來不及把殖民觸角進一步深入到非洲多數國家的經濟領域。一次大戰期間,非洲被卷進戰爭的旋渦,非洲經濟根據帝國主義列強的戰爭需要有了一定的發展。在一次大戰結束後的20年時間內,西方殖民國家在過去掠奪的基礎上,以最快的速度使非洲經濟完成了殖民地化的過程。
在殖民統治下,外國資本的輸入、交通設施的興建、采礦業和農業的商品化生產、殖民國家的商品傾銷、城市經濟的發展等等,打破了非洲社會原有的封閉狀態,瓦解著非洲社會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基礎。它們使商品貨幣關係迅速發展,擴大和增加了非洲社會原先微弱的商品經濟因素,加強了非洲經濟同外部世界的聯係和交流。非洲傳統社會中占主導地位的自給自足型經濟,迅速向殖民地性質的外向型經濟發展。
商品經濟的發展,刺激了非洲民族經濟的形成,促進了非洲民族資產階級的產生和發展。尤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帝國主義宗主國由於卷入戰爭,對非洲各種原料和食品的需求大大增加,使非洲人經營的農業、原料初步加工工業和商業有了發展的機會。隨著民族工商業的發展,非洲資產階級的力量也有所增強。
但是,殖民當局多方麵采取限製措施,極力壓製和束縛非洲本地工業的成長,使非洲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處於落後和附屬的地位。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帝國主義加強了對非洲的統治和掠奪,其程度是前所未有的。在這種環境下,非洲民族經濟和民族資產階級的發展步履維艱。
一次大戰後,外國壟斷資本更加嚴密地控製當地經濟,主宰市場,掌握著從那裏掠取的原料,並且從歐美運來大批製成品以充斥和壟斷當地市場。殖民統治當局頒布法令或采取行政手段,嚴格限製非洲人經營商業活動。如在南非、肯尼亞、比屬剛果、葡屬非洲殖民地,殖民當局公然采用立法手段,嚴格禁止非洲人經商。英國殖民當局曾在肯尼亞頒布《驢子管理條例》,規定非洲人不得飼養驢子,以防止他們使用驢子作運輸工具進行經商活動。在南非的黑人也被剝奪了經商的權利,違者會受到重罰。有的殖民地即使允許非洲人經商,但也往往采用各種方法予以限製和刁難,使其難以發展。如在英國、法國統治下的西非,名義上雖允許非洲人經營小型商業活動,作為貿易公司同非洲農民之間的中介,但需繳納高額的稅收,稅率高達70—80%。在這種情況下,小商小販的經營活動受到很大的抑製。可見,依靠首先發展商業和運輸業的手段積累資本以促使民族經濟在各部門發展的途徑,遇到了種種困難。
在采礦業和製造業中,民族資本的發展更碰到很多障礙。在許多殖民地,殖民當局嚴禁非洲人查勘和開掘礦藏。歐洲人的公司在殖民政府的協助和保護下,預先取得了礦山的開采權。非洲人的開采則被視為非法,將會受到嚴厲的懲處。在西非和東非的一些殖民地,殖民當局允許非洲人在歐洲人公司的地盤之外開采礦產,但非洲人苦於缺乏資金,所經營的采礦活動難以有所發展。並且,殖民當局頒布的銷售製度規定礦石不得自由買賣,非洲人被迫將所得的礦產原料低價賣給指定的歐洲人收購站。在這種情況下,非洲人采礦業無法得到長足的發展。
在製造業領域裏,非洲民族資本的發展尤為艱難。殖民當局千方百計地限製非洲人的經營,約束殖民地內部的生產聯係,以使西方壟斷資本牢固地控製製造工業,從而長期維持非洲國家提供礦產品和農產品、歐洲國家提供製成品的不合理的國際分工。設在非洲一些殖民地的為數不多的工業企業,也都由外國資本所控製。西非在這方麵是很有代表性的。在法國統治下的西非殖民地中,先後建立了紡織、水泥、煙草、食品加工等數十家小規模的工廠,統統由法國壟斷資本家投資興建。這些工廠大都利用當地廉價原料製造成品後在當地銷售,也有的將原料作初步加工後外運。非洲民族資本受到排擠,無立足之地。塞內加爾、上沃爾特、幾內亞等地的製造業主都是歐洲人。在英國的西非殖民地裏,情況也大抵如此。尼日利亞和黃金海岸的製造業相對發達一些,但均由英國資本家控製。
帝國主義宗主國對殖民地實行商品傾銷政策,這對本已薄弱的當地工業打擊很大。非洲國家進口的商品中有不少是屬於當地人民的日用品和其他急需貨物,在本地有製造這些貨物的足夠原料,隻需建立配套的加工製造工業就完全可以在本地生產這類產品。然而一般地說,殖民當局不輕易這樣做。增加對殖民地的進口、向殖民地傾銷商品是殖民國家攫取高額利潤並限製在非洲發展加工製造業、控製非洲經濟命脈的既定政策。在兩次大戰期間,西方殖民國家對非洲的進出口貿易急劇增長。以英國為例,如果以1913年的進出口貿易指數為100,那末在1920年為323,即使在資本主義世界處於嚴重經濟危機的1930年還達到135,至二次大戰爆發時已上升為179。英屬西非殖民地的進出口貿易發展狀況,更為清楚地顯示了這種增長速度。據統計,這一地區在1911—1913年平均每年貿易額為1600萬英鎊,1936—1938年增至4896萬英鎊。在宗主國對非洲殖民地的商品輸入中,製成品的數量不斷增加,少數幾項急需商品的進口占有突出比重。例如在北羅得西亞,鋼鐵製成品占進口商品比例的35.9%。黃金海岸進口的鐵器商品和棉布兩項就占據了商品總進口量的43.2%。在尼日利亞,每年進口棉布的價值占全年進口貨物的32.5%。此外,塞拉利昂、岡比亞、尼亞薩蘭、烏幹達和坦噶尼喀每年也進口大宗的棉布和其他日用品。